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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茲別克棉花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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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兹别克棉花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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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茲別克棉花案烏茲別克語Oʻzbekistonda paxta ishi),蘇聯稱棉花案(俄語:Хло́пковое де́ло烏茲別克語paxta ishi)或烏茲別克案(俄語:Узбекское дело烏茲別克語o'zbek ishi),是對蘇聯一系列經濟和腐敗違法行為刑事案件的統稱。這些案件發生在烏茲別克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由沙拉夫·拉希多夫執政期間),以及與該共和國有關的其他行政單位、決策中心和蘇聯境內的工業部門,調查工作在20世紀70年代末至80年代期間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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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4月1日的照片:在蘇聯檢察院舉行的新聞發布會上,調查組在調查烏茲別克社會主義蘇維埃共和國公職人員受賄案時,展示從受賄者手中繳獲的財物

這些調查被大張旗鼓地公布於眾,旨在向蘇聯民眾展示反俄語Коррупция в СССР行動。當時,民眾正日益強烈地感受到由社會經濟生活中的各種失衡所引發的危機加劇。

在「棉花案」框架內,共立刑事案件790起,涉及4500人被起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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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背景

20世紀中葉,中亞各加盟共和國,尤其是烏茲別克斯坦,被改造成蘇聯的「棉花農場」,為軍工和輕工業企業提供原料(蘇聯的大部分棉花——無論是自產還是進口——傳統上都用於生產硝化纖維素,這種原料對火藥和炮彈工廠在生產彈藥和炸藥時必不可少,因此對蘇聯領導層具有戰略意義)。這些企業主要分布在俄羅斯蘇維埃聯邦社會主義共和國的歐洲部分。到20世紀70年代初,烏茲別克斯坦所有適合耕種的農田都被用於棉花種植,[2]烏茲別克斯坦供應了蘇聯多達80%的棉花。然而,由於蘇聯領導層一心滿足全國的棉花需求,烏茲別克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在經濟、基礎設施等其他領域的發展明顯落後於其他加盟共和國,這也成為烏茲別克斯坦許多生態與社會問題的根源。[3]

儘管中亞各加盟共和國實際上已無力進一步提高棉花產量,蘇聯國家計劃委員會(為避免進口棉花原料)仍在每個五年計劃中不斷上調烏茲別克斯坦及其他中亞共和國本已不切實際的棉花生產指標。在單一作物種植、拒絕輪作的條件下,大量、前所未有地使用有毒化肥和殺蟲劑,最終釀成生態災難[4]——例如鹹海的水位下降俄語Снижение уровня Аральского моря,使其淪為整個中亞地區化學品的巨大蓄積池。為解決灌溉問題,莫斯科曾制定過將西伯利亞河流改道向南引入中亞的方案俄語Поворот сибирских рек,但最終未能付諸實施。

這些不切實際的計劃導致了數以百萬計的虛報產量、雙重賬目,以及層層疊加的「謊言、盜竊與賄賂金字塔」。[4]官方統計數據的不可靠性為蘇聯領導人所知,並妨礙了他們作出正確的經濟決策。[4]儘管如此,這些虛報仍讓拉希多夫不僅得以牢牢控制整個共和國,還從莫斯科騙取了大約40億盧布的棉花款——而這些棉花從未真正交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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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查

對烏茲別克高級官員腐敗與受賄行為的首次調查,可追溯到20世紀70年代中期。早在1975年,烏茲別克內務部與檢察院就將烏茲別克最高法院院長普拉特霍賈耶夫繩之以法。當時,執法機構的調查視線也曾觸及亞德加爾·納斯里丁諾娃(1970—1974年任蘇聯最高蘇維埃民族院主席),但因她與列昂尼德·勃列日涅夫的關係,調查被迫中止。[5]

1983年4月,布哈拉州執行委員會內務部打擊盜竊社會主義財產局俄語Отдел по борьбе с хищениями социалистической собственности局長A·穆扎法羅夫在收受賄賂時,被布哈拉州克格勃工作人員當場抓獲。同案的還有布哈拉市工業貿易局局長Sh·庫德拉托夫。那年9月,此案的調查被交由捷爾曼·格德良俄語Гдлян, Тельман Хоренович負責。[6]

勃列日涅夫去世,尤里·安德羅波夫於1982年11月當選為蘇共中央總書記後,對烏茲別克斯坦腐敗行為的調查得到了新的推動。這一方面是因為安德羅波夫長期擔任蘇聯國家安全委員會主席,因此掌握了關於該共和國真實情況的大量信息;另一方面,則是由於安德羅波夫與烏茲別克共產黨中央第一書記拉希多夫之間早已存在的不和關係。[6]

蘇聯內務部經濟犯罪偵查總局下屬曾設有一個中央科研實驗室(ЦНИЛ),專門研究和消除促成經濟犯罪的原因與條件。正是該實驗室的研究揭示並展示了各類虛報產量的事實、規模,以及蘇聯各棉花種植共和國在棉花種植與收購過程中給經濟造成的損失。

1983年1月初,安德羅波夫曾對拉希多夫作出一次口頭警告,實際上是暗示他主動辭職。然而,拉希多夫並未辭職。同年2月,蘇共中央政治局通過了《關於調查烏茲別克斯坦棉花種植業中濫用職權問題的決議》,並指示蘇聯檢察院成立調查委員會。1983年4月初,該委員會正式成立,由前文提到的格德良和尼古拉·伊萬諾夫俄語Иванов, Николай Вениаминович領導。蘇聯總檢察院調查處處長格爾曼·卡拉科佐夫俄語Каракозов, Герман Петрович負責對委員會的工作進行監督。

65歲的拉希多夫於1983年10月31日猝然去世,被安葬在塔什干市中心、先鋒宮附近。此後,人們還擬定了修建一座紀念建築群的方案,打算將其建成勞動人民的朝聖之地。

1984年初,「棉花案」的正式調查開始:蘇聯國家安全委員會莫斯科及莫斯科州局在俄羅斯境內逮捕了幾名烏茲別克斯坦棉花加工聯合企業的負責人以及棉廠廠長。在這一系列逮捕行動之後,1984年6月,調查工作被交給了弗拉基米爾·卡利尼琴科俄語Калиниченко, Владимир Иванович負責。格德良在形式上與「棉花案」的調查並無直接關係。

1984年夏,蘇共中央書記葉戈爾·利加喬夫率領一批蘇共中央工作人員抵達塔什干,召開烏茲別克共產黨第十六屆中央全會,選舉拉希多夫的繼任者。[7]在全會上,那些不久前還宣誓忠於拉希多夫記憶的人,此時紛紛將他揭露為專制者、腐敗分子、受賄者,稱其給烏茲別克人民造成了無法彌補的損害。[7]他被指控迫害敢於直言的正直人士,在共和國營造奴顏婢膝與阿諛奉承的氛圍,以及大搞裙帶關係。[7]全會決定將拉希多夫的遺骸掘出,遷葬至察合台公墓俄語Чигатайское кладбище——那裡安葬着該共和國的文化、科學以及社會政治領域的著名人物。伊納姆容·烏斯曼霍賈耶夫當選為烏茲別克共產黨中央第一書記。[7]

在蘇共十九次代表會議之後,「烏茲別克案」的調查迎來了新的進展。當時,《火花》雜誌總編輯維塔利·科羅季奇向主席團遞交了一份便條,指出在那些「受人尊敬」的人物中,也有人理應身陷囹圄。隨即,人們緊急組建了一支特別調查組,成員主要由蘇聯各加盟共和國和自治共和國、州檢察院下屬的特別重大案件調查員組成。

格德良對所謂的「波羅的海小組」反應強烈。該小組由拉脫維亞檢察院特別重大案件調查員亞尼斯·洛夫尼克斯和艾瓦爾斯·博羅夫科夫斯領導,他們反對格德良小組的辦案方式,認為其依循的是「黨的指令」,而非嚴格依法辦案。儘管如此,這個小組依然開始工作,並嚴格遵守法律要求,這大大放慢了調查進度。格德良指責他們進行破壞,兩方在對刑事訴訟程序與合法性的理解等許多問題上都發生了衝突。格德良迫切需要儘快取得成果,他越來越難以在報告中列出新偵破的案件和新的、可被追究責任的「響亮」人物——而這正是人們所期待的。

該小組的負責人將他們的立場報告給了調查處處長亞歷山大·斯博耶夫俄語Сбоев, Александр Васильевич——他曾是丘爾巴諾夫案的國家公訴人。斯博耶夫認可了該小組的辦案方法。後來,「綠燈」放行被收回,整個調查開始崩盤,因為先前取得的證據沒有得到法律上的固定,許多案情僅僅建立在「坦白供述」之上。相比之下,由波羅的海小組調查的案件環節則得到了可靠的程序性固定。據悉,負責監督的檢察官檢查組還曾將該小組的工作作為典範加以表揚。

在1989年,這支隸屬於蘇聯檢察院調查組、規模最大的辦案小組中,還包括來自俄羅斯、烏克蘭、摩爾達維亞、白俄羅斯、烏茲別克斯坦等地的高級調查員,以及一名從蘇聯國家安全委員會臨時調來的調查員謝爾蓋·采波烏霍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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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案與結果

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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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案的調查一直持續到1989年,其間進行了多次引人注目的逮捕行動。

被逮捕後判刑的人包括:

調查中的部分人物自殺身亡(K·埃爾加謝夫、G·達維多夫、魯茲梅特·蓋波夫俄語Гаипов, Рузмет Гаипович;另有傳言稱拉希多夫本人也是自殺)。

作為被告捲入案件的伊納姆容·烏斯曼霍賈耶夫作證,揭露了蘇共中央政治局部分成員涉及腐敗,其中包括伊戈爾·利加喬夫維克托·格里申格里戈里·羅曼諾夫米哈伊爾·索洛緬采夫以及蘇共中央委員伊萬·卡皮托諾夫

1989年3月,格德良和伊萬諾夫當選為蘇聯人民代表大會代表。與此同時,《真理報》《消息報》等中央報刊開始刊登文章,批評格德良及其領導的調查組的辦案方法。

1989年3月24日,蘇共中央成立了由鮑里斯·普戈領導的特別委員會,負責「核查……關於在調查烏茲別克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腐敗案件過程中違法行為的事實,並將結果報告蘇共中央」。蘇聯最高蘇維委員會主席團也成立了類似的委員會。[8]兩委員會一致認為,負責調查「烏茲別克案」的調查組在辦案過程中存在「違反社會主義法治」的行為。

1989年4月,蘇聯最高法院全體會議發布了一項特別決定,指出「由T·Kh·格德良領導的蘇聯檢察院調查組在調查過程中存在違法行為」。[9]

1989年5月12日,尼古拉·伊萬諾夫俄語Иванов, Николай Вениаминович在列寧格勒電視台直播中直指蘇聯多位高級黨政領導人(包括伊戈爾·利加喬夫)以及蘇聯最高法院院長弗拉基米爾·捷列比洛夫俄語Теребилов, Владимир Иванович涉腐。

利加喬夫向蘇聯檢察院提交申請,要求核查這一指控。1989年9月14日,蘇聯總檢察長亞歷山大·蘇哈列夫俄語Сухарев, Александр Яковлевич致信戈爾巴喬夫(信函編號1-5-102-89),報告稱:

烏斯曼霍賈耶夫的供述極為籠統,僅說明他第一次是在1984年6月,在伊戈爾·利加喬夫出席烏茲別克共產黨中央第十六屆全會期間,在塔什干用『外交包』行賄;第二次是在同年11月,於莫斯科蘇共中央大樓內用『外交包』行賄,當時他正為烏茲別克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成立60周年籌備工作。
然而,僅過了幾天,即1988年11月1日,在A·D·瓦西里耶夫和S·V·莫斯科采娃主持的訊問中,烏斯曼霍賈耶夫改口稱曾誣陷利加喬夫,並未給他送錢。[10]

1989年5月,蘇聯檢察院以違反法律程序為由對格德良和伊萬諾夫提起刑事訴訟。[6]鑑於兩人當時已當選為蘇聯人民代表大會代表,蘇聯總檢察長向第一次蘇聯人民代表大會提交了請求,尋求批准對格德良和伊萬諾夫進行刑事追究。1989年6月,第一次人民代表大會決定成立一個專門委員會,對由格德良領導的蘇聯檢察院調查組相關活動進行審查。

1989年8月29日的庭審中,「棉花案」被告N·D·胡代別爾德耶夫聲稱,他對尤里·丘爾巴諾夫的指控是被強迫逼供得來的。[11]

1990年2月,格德良被開除出蘇共;同年4月,他被解除蘇聯檢察院職務。

1990年4月18日,蘇聯最高蘇維埃根據第二屆蘇聯人民代表大會的委託,審議了第一屆大會成立的委員會報告,並作出如下決議:

……2.反對蘇聯人民代表大會代表捷爾曼·格德良和尼古拉·伊萬諾夫無證據的指控,這些指控詆毀了蘇聯最高蘇維埃、部分人民代表及官員;警告他們若繼續此類破壞國家穩定的行為,蘇聯最高蘇維會將提議剝奪其代表豁免權。
3.駁回蘇聯總檢察長關於批准對捷爾曼·格德良和尼古拉·伊萬諾夫提起刑事訴訟的請求。鑑於兩人無法繼續在蘇聯檢察機關工作,同意解除其職務。同時要求解僱那些未能對調查組活動進行有效監督、從而助長違法行為的檢察機關領導。責令人民代表捷爾曼·格德良和尼古拉·伊萬諾夫遵守處理腐敗、受賄和違法案件的調查人員的合法要求,提供證詞並參與其他調查行動。[12]

針對格德良的刑事案件直到1991年8月才被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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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價

1991年12月25日(即蘇聯正式解體前一天),烏茲別克斯坦總統伊斯蘭·卡里莫夫就對所有在該國境內服刑的「烏茲別克案」被判刑者實行了赦免。[13]烏茲別克官方歷史學界對1980年代的事件持這樣的看法:「共和國人民所遭遇的一切苦難,均應歸咎於莫斯科派來的『反腐鬥士』、蘇聯中央以及烏茲別克共產黨領導層。」[14]

親歷者的看法

  • 亞德加爾·納斯里丁諾娃:烏茲別克斯坦每年向國家報告交付300萬噸棉花,但實際上連一半都沒交。說白了,就是虛報、欺騙、糊弄人。1983年,安德羅波夫打電話給拉希多夫:「沙拉夫,三百萬噸棉花能交上嗎?」——「能,尤里·弗拉基米羅維奇。」 可到了十月,實際只完成了20%。於是拉希多夫召集各地區負責人開會問:「為什麼沒交?」大家都沉默,因為都知道根本沒有那麼多棉花。接下來三天,他開車跑遍了半個烏茲別克——根本沒有足夠的棉花。回到塔什干後,安德羅波夫又打來電話:「沙拉夫,棉花怎麼樣?注意了,採取措施。如果不行,你要對我負責。」當晚,拉希多夫回家後開槍自盡了。[15]
  • 捷爾曼·格德良俄語Гдлян, Тельман Хоренович:……說到一個事實,這支由格德良和伊萬諾夫領導、引起軒然大波甚至讓某些人驚恐至極的調查組,整個調查期間僅逮捕並起訴了62人。那些傳聞中的數千、數萬名被捕者到底在哪兒?第二,看到棉花案中發生的這些亂象,這些亂象由蘇聯總檢察院調查,還有其他與我們無關的調查組,尤其是烏茲別克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檢察院和內務部也都清楚這事兒不過是為了向蘇聯公眾交差,想辦法擺脫困境,因而他們開始抓捕——我再說一遍——那些根本不是主謀、組織者,而是被迫執行地方、州、市及莫斯科上級領導違法指令、搞虛報的可憐人。看到烏茲別克大量抓替罪羊,我們和伊萬諾夫一起起草了一份17頁的絕密報告,遞交給中央總書記戈爾巴喬夫,直截了當地問:「停止烏茲別克的恐怖行動吧!」成千上萬被牽連的人只是那些真正犯罪的頭目用來頂罪的替罪羊。[16]
  • 尤里·丘爾巴諾夫:卡拉科佐夫和格德良毫不掩飾地表示,受審的不會是我,這將是對前蘇共中央總書記及其名譽的審判。一切都圍繞着這個目的進行。格德良坦言:「如果你不是(勃列日涅夫的)女婿,我們根本不會理會你。」卡拉科佐夫也說了同樣的話。[17]
  • 阿納托利·索布恰克:俗話說,所求即所得。針對伊萬諾夫和格德良的對手,正是用他們自己曾大獲成功的政治勒索手段進行反擊。這樣的對抗幾乎注定要將這兩位爭議人物——無論是悲劇性的還是荒誕滑稽的——逐出局。[18]
  • 弗拉基米爾·卡利尼琴科俄語Калиниченко, Владимир Иванович:——我對過去五年進行了計劃經濟審計。僅在這段時間內,棉花的最低虛報數量——我要強調,最低的!——就達到了五百萬噸。為了這虛構的原料,從國家預算,也就是我們所有蘇聯公民的公共資金中,支付了三十億盧布。其中16億被用來建設烏茲別克斯坦的基礎設施,比如公路、學校和醫院,而14億則是工資,但根本沒人拿到,因為根本沒有生產出任何產品。換句話說,單是這五年虛報的部分,至少就被挪用了14億盧布。這筆錢從基層到高層以賄賂的形式被分贓。[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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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外部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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