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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中人 (小說)

1638年出版的小说 来自维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书

月中人 (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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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中人》(The Man in the Moone[a]是英國神學家英格蘭教會主教弗朗西斯·戈德溫英語Francis Godwin[b]創作的一部描繪「烏托邦式探索之旅」的小說[3]。該書普遍被認為成書於1620年代末期,在作者去世後的1638年首次以筆名「多明戈·岡薩雷斯」(Domingo Gonsales)[c]出版。

事实速览 月中人 The Man in the Moone, 原名 ...

故事以書中虛構作者多明戈·岡薩雷斯的第一人稱視角展開。在開篇致讀者中,作者借虛構譯者「E.M.」之名向讀者承諾將呈現「一部展現判斷力與想象力的奇幻之作」。[4]

本書的重要意義在於對當時天文學的分支之一「新天文學」的推動作用。儘管哥白尼是書中唯一具名提及的天文學家,但也借鑑了約翰內斯·開普勒威廉·吉爾伯特的理論。戈德溫的天文學理論深受伽利略著作《星際信使》(1610年出版)影響,但與伽利略不同,戈德溫提出月球暗斑實為海洋——這一觀點與開普勒在1634年的作品《英語Somnium (novel)[d]中提出的猜測類似。

有評論家認為《月中人》與開普勒的《夢》同屬最早期的科幻作品。該書在17世紀廣為人知,甚至啟發了西拉諾·德·貝爾熱拉克阿芙拉·貝恩等人的戲仿之作,但在書籍評論史上卻長期被忽視。對本書對研究主要集中於戈德溫的語言理論、月球旅行機制,以及書中體現的宗教立場與思想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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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概要

多明戈·岡薩雷斯是一位西班牙公民,他因在決鬥中殺死一人而被迫逃亡東印度群島。他在那裡通過珠寶貿易發家致富後,決定返回西班牙。但在歸航途中,他身患重病,與黑人僕從迭戈被安置在聖赫勒拿島——一座以「氣候溫和宜人」聞名的偏遠島嶼[6]。食物短缺迫使岡薩雷斯與迭戈分居數英里,但岡薩雷斯設計出多種通信系統[e]。最終他依靠某種被稱為「甘薩」鳥(Gansa)的野天鵝,在兩人之間傳遞消息和給養。岡薩雷斯逐漸意識到這些鳥類能承載可觀重量,於是決心製造裝置:將數隻鳥並聯駕馭,足以支撐人體重量,方便他在島內活動。試飛成功後他決定繼續返航旅程,期望「讓榮耀與聲名響徹世界」[8]。但在他帶着鳥群和被稱為「引擎」的裝置返回西班牙的途中,於特內里費海岸遭遇英國艦隊襲擊,被迫升空逃離[f]

在特內里費島短暫降落時,岡薩雷斯因當地土著即將逼近而被迫再次起飛。但甘薩鳥並未飛向島上西班牙居民的安全區域,反而越飛越高。在飛離陸地的第一天,岡薩雷斯遭遇「魔鬼與邪惡精靈的幻象」,它們化為人形與之交談[9]。這些幻象為他提供旅途飲食,並承諾只要他加入「兄弟會」並「簽署效忠匿名首領之契約」,就能安全送抵西班牙[10]。岡薩雷斯拒絕了它們的提議,歷經十二天航程抵達月球[g]。突感饑渴的他打開途中獲贈的補給,卻發現只有乾枯樹葉、山羊毛和動物糞便,而他喝的酒「散發着馬尿般的惡臭」[12]。他很快被月球居民「盧納人」發現——這群高大的基督徒在這片田園詩般的樂園中享受着無憂無慮的生活[13]。岡薩雷斯發現這個表面烏托邦的國度通過將問題兒童與地球兒童互換來維持秩序[h]

盧納人使用的語言「與其說是由文字和詞語組成,不如說是由曲調和奇怪的聲音組成」,岡薩雷斯在兩個月後已能流利掌握[15]。抵達約六個月後,岡薩雷斯開始擔憂甘薩鳥的狀況——其中三隻已然死亡。他唯恐延遲歸期將永絕重返地球與子女團聚之機,遂決定向主人辭行,並獲得月球最高君主伊爾多諾祖爾贈予寶石。這些寶石分三種:波勒阿斯提斯石可儲存並產生巨量熱能;麥克布魯斯石能釋放大量光芒;埃貝盧斯石則當其一面貼附皮膚時使人失重,若觸碰另一面則令人體重倍增。

1601年3月29日,岡薩雷斯將甘薩鳥套上引擎裝置離開了月球。歸途中未再遭遇去程所見之人形幻象,並藉助埃貝盧斯石之力防止鳥群因承載其與引擎重量不支而墜毀[i]。約九天後在中國着陸的岡薩雷斯,迅速遭逮捕且被帶至當地官員面前,之後他被指控為巫師並被軟禁在官府中。他學會了當地方言,數月後應召向官員陳述身世及來華經歷,由此獲得官員的信任與優待。岡薩雷斯聽聞有一群耶穌會士,獲准前往探訪[j]。他寫下了自己的冒險經歷,由耶穌會士安排送往西班牙。故事結尾岡薩雷斯熱切盼望有朝一日能重返西班牙,「願以這些隱秘奧秘的知識造福祖國,至少從我幸厄交織的遭遇中收穫榮耀」。[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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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與情境

戈德溫是巴斯暨韋爾斯主教托馬斯·戈德溫英語Thomas Godwin (bishop)之子,於1578年入選牛津大學基督堂學院,先後獲得文學士(1581年)和文學碩士學位(1584年);入教會後獲神學學士(1594年)與神學博士學位(1596年)。他在世時以歷史研究而聞名[20]。他因1601年出版《英格蘭主教名錄:自基督教初植本島以來》(Catalogue of the Bishops of England since the first planting of the Christian Religion in this Island)而享譽國際,該書助推作者本人在教會階層內迅速晉升[21]

科學進步和月球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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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時針方向,從左上角開始:哥白尼、吉爾伯特、開普勒、伽利略

本書問世之時,正值人們對月球及天文現象興趣濃厚,天體觀測、數學與力學領域取得重要進展的時期。尼古拉·哥白尼的影響尤其催生了所謂「新天文學」這一天文學分支;哥白尼是戈德溫在書中唯一具名提及的天文學家,但約翰內斯·開普勒威廉·吉爾伯特的理論亦在故事中清晰可辨。伽利略·伽利萊於1610年出版的《星際信使》對戈德溫的天文學理論影響深遠,然而與伽利略不同,戈德溫在書中提出月球上的暗斑實為海洋——此乃《月中人》與開普勒1634年的作品《夢》之間的諸多共同點之一。[3]

關於月球居住的推測在西方思想中並非新事,但17世紀初在英格蘭尤為盛行:菲爾蒙·荷蘭德英語Philemon Holland[k]於1603年翻譯的普魯塔克道德論集英語Moralia[l]將希臘-羅馬的推測引入英語俗語,埃德蒙·斯賓塞等詩人提出包括月球在內的其他世界可能存在生命。這種推測也因世界地理視野的擴展而加強。1630年代,文學界見證了琉善一個真實的故事英語A True Story[m](1634年譯本,含兩篇登月記述)的新譯版,以及阿里奧斯托的新版《瘋狂奧蘭多》(同樣有登月情節的描述)。這兩本書中所描繪的月球皆存在居民,而這一主題被約翰·多恩等作家賦予明確宗教意義——其在《依納爵的加冕英語Ignatius His Conclave[n](1611年初版)中諷刺了路西法耶穌會士在月球建立的「癲狂教會」。對月球的猜測想研究在1630年代末達到頂峰;這期間,戈德溫《月中人》(1638年)與約翰·威爾金斯《月球世界發現》(The Discovery of a World in the Moone,1638年出版,1640年修訂)相繼問世。[25]

年代鑑定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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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第二版(1657年)的卷首插畫和標題頁,此時的作者已經由筆名替換為「FGB of H.」(「弗朗西斯·戈德溫,赫里福德主教英語Bishop of Hereford[o]」)

《月中人》與開普勒的《夢》一同被評論者們視作是早期科幻作品[27]。世人普遍認為戈德溫可能是於1578至1584年在基督堂學院期間,最遲不晚於1603年創作了《月中人》,直至早期現代英語文學研究者格蘭特·邁可利(Grant McColley)[p]於1937年發表《戈德溫〈多明戈·岡薩雷斯〉的成書年代》。邁可利依據文本內證與傳記證據,提出本書的成書時間在1627年或1628年。這是因為書中關於地球與月球物理特性的若干觀點,包括「一種類似於磁石吸引鐵的秘密特性」等論述,直至1620年後才出現。而且戈德溫似乎借鑑了弗朗西斯·培根於1626年7月出版的《林木篇》(Sylva sylvarum[q]中利用強壯而訓練有素的鳥群飛往月球的創意。所有的這些證據都支持邁可利「1626–1629年,最有可能創作於1627–1628年」的斷代結論,該觀點現已獲普遍認可。[31][32]

威廉·普爾(William Poole)在其2009年版《月中人》中為較晚斷代提供了補充證據[33]。他認為戈德溫關於耶穌會中國傳教區(成立於1601年)的知識極可能源自1625年版塞繆爾·珀切斯的《珀切斯遊記》(Purchas his Pilgrimage[r]。該書包含對金尼閣利瑪竇中國札記》(1615年)的改編——而金尼閣著作本身又是耶穌會士利瑪竇手稿的改寫本[33]。普爾還注意到羅伯特·伯頓英語Robert Burton[s]對本書的影響:其在《憂鬱的解剖》第二卷中推測通過望遠鏡觀測(引用伽利略)或太空旅行(引用盧奇安)獲取天文知識。1628年版《憂鬱的解剖》首次出現關於行星周期的內容,其中給出火星周期為三年——若戈德溫採用威廉·吉爾伯特《論磁石英語De Magnete[t](1600年)的細節,本應得出火星周期為兩年的結論[37]。最後,普爾指出所謂「淵源債務」:儘管火星周期等細節可能來自其他少數來源,但伯頓與戈德溫是當時僅有的兩位將外星生命話題與伍爾皮特的綠孩(源自12世紀薩福克郡發現兩名神秘綠童的記載)相結合的作家[38]。普爾視此引用為戈德溫借鑑伯頓的有力證據[39]

戈德溫的「主要學術淵源」之一源自吉爾伯特的《論磁石》,其中吉爾伯特論證了地球具有磁性——儘管戈德溫可能參考了馬克·里德利英語Mark Ridley (physician)的衍生論述或納撒內爾·卡彭特英語Nathanael Carpenter[u]的地理教科書[41][42]。戈德溫不太可能獲取敘述書中事件的第一手證據(例如岡薩雷斯從東方歸來的旅程細節,特別是聖赫勒拿島及其作為患病海員休養地的重要性),更可能是依賴旅行見聞與其他書籍[31]。他採用金尼閣基於利瑪竇手稿寫成的《利瑪竇中國札記》來獲取關於1601年北京耶穌會傳教區的信息。涉及航海與聖赫勒拿島的細節可能來自托馬斯·卡文迪什環球航行記述英語Thomas Cavendish's circumnavigation,見於理查德·哈克盧伊特《英國主要航海發現》(Principal Navigations[v](1599–1600年)及1613年的初版《珀切斯遊記》[31]。關於荷蘭起義(岡薩雷斯早期生涯的歷史背景)的信息可能來自在倫敦工作的荷蘭歷史學家埃馬努埃爾·范·梅特侖英語Emanuel van Meteren[w]所編著的編年史[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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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版本和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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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傑·莎士比亞圖書館館藏首版《月中人》第29頁的插畫,1638年

邁可利認為目前僅存一本《月中人》的初版藏本,被收藏於大英博物館(現大英圖書館C.56.c.2),這一版是其1937年編纂《月中人》與《無生命信使》的底本[32]。文學評論家凱瑟琳·蒂洛森英語Kathleen Tillotson批評此版本缺乏文本考據與一致性[46]H·W·勞頓英語Harold Lawton發表的評論提及法國國家圖書館藏有第二本(現藏編號RES P-V-752(6)),蒂洛森亦指出邁可利遺漏了此版本[18]

威廉·普爾為其2009年版校勘文本時,對照了牛津大學博德利圖書館藏本(Ashm. 940(1))與大英圖書館藏本[47]。初版《月中人》印刷商在書名頁確認為約翰·諾頓(John Norton),由約書亞·柯頓(Joshua Kirton)與托馬斯·沃倫(Thomas Warren)經銷。書中還附有一篇導言信函,署名「E.M.」——或許是在書商登記處英語Stationers' Register記載的虛構譯者愛德華·馬洪(Edward Mahon),號稱從西班牙原文轉譯[48]。普爾推測這位愛德華·馬洪可能是主教的兩個兒子托馬斯或摩根·戈德溫(曾與父親合作研究電報術),但補充說明其三子保羅可能也參與其中[49]。手稿的部分修訂(前半部採用公曆日期,後半部仍沿用已廢止的儒略曆)表明這是未完成稿,保羅可能在父親去世後獲得並轉交前同事約書亞·柯頓(Joshua Kirton):保羅·戈德溫與柯頓曾共同受聘於印刷商約翰·比爾,共事七年。保羅或許只是無意間延續了「E.M.」的虛構設定,推測可能負責了手稿的部分修訂[50]。1657年再版時增補了戈德溫的《無生命信使》(Nuncius Inanimatus,英文、拉丁文雙語,初版於1629年)。第三版出版於1768年,文本經過刪節,並由印刷商納撒尼爾·克勞奇撰寫的聖赫勒拿島簡介作為序言[32][51][18]

讓·波杜安英語Jean Baudoin (translator)的法語譯本《月中人》於1648年出版,並再版四次[x][52]。該法文版本刪除了原著中關於月球基督教的敘述段落[53],許多基於此版的譯本亦如是處理[54],包括1659年誤歸於漢斯·雅各布·克里斯托弗·馮·格里美豪森名下的德譯本《飛向月球的流浪者》(Der fliegende Wandersmann nach dem Mond[y][56]約翰·范·布羅斯特赫伊森英語Johan van Brosterhuysen(約1594–1650年)將本書譯為荷蘭語[57],而一部可能出自其手(雖歸屬存疑)的荷蘭語譯本在1645至1718年間於荷蘭印刷七次[58]。1651年第二版及後續版本包含未知作者撰寫的續篇,敘述岡薩雷斯的進一步冒險經歷[59][60][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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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宗教

故事背景設定在伊麗莎白一世統治時期。這是英格蘭宗教衝突的年代,不僅存在天主教復辟的威脅,新教教會內部也存在爭端。當岡薩雷斯首次遇見月球居民時高呼「耶穌瑪利亞」[61],月球居民聞聲跪地——雖然他們崇敬耶穌之名,卻不熟悉瑪利亞之名,暗示其屬於新教而非天主教徒[62];普爾持相同觀點:「他們對瑪利亞的名字毫無反應,表明儘管月球存在某些看似天主教的制度,但並未陷入天主教會的謬誤」[53]。自1580年代戈德溫於牛津大學求學時期起,許多批評英國國教治理的出版物廣泛流傳,直至1586年實施的審查制度引發了馬丁·馬普雷萊特英語Martin Marprelate爭議。馬丁·馬普雷萊特是1588至1589年間專門出版攻擊教會的非法小冊子的匿名作者所使用的化名。包括格蘭特·邁可利在內的多位評論家認為,戈德溫強烈反對審查制度的強制實施,這種態度體現在岡薩雷斯的期望中:他希望自己遊記的出版不會「對天主教信仰造成損害」[62][63]。約翰·克拉克提出,馬丁·馬普雷萊特爭議可能啟發戈德溫將月球居民的神命名為馬丁,但作為英國國教主教,他總體上不太可能支持馬丁·馬普雷萊特的立場[62]。評論界對戈德溫筆下月球居民的確切教派歸屬意見不一。與克拉克和普爾的觀點相反,大衛·克雷西英語David Cressy認為:月球居民在岡薩雷斯呼喊後跪地(在伊爾多諾祖爾宮廷也有類似儀式),證明這是「一種相當機械的宗教形式(正如戈德溫同時期大多數新教徒對羅馬天主教的判斷)」[25]

《月中人》出版之時,關於多重世界的討論已開始傾向支持地外生命存在的可能性[25]。對基督教思想家而言,多重世界與基督及其對人類的救贖密切相關:若存在其他世界,它們是否擁有相似歷史,基督是否也通過犧牲救贖它們?[53]16世紀與馬丁·路德密切合作的神學家菲利普·梅蘭希頓認為:「切不可臆想存在多個世界,因不可臆想基督多次受難或復活,亦不可認為在任何未聞上帝之子的其他世界,人類能獲得永生」。加爾文主義神學家蘭伯特·達諾英語Lambert Daneau也提出類似觀點。到17世紀中葉,該問題似乎已以支持多重世界可能性的結論解決,亨利·莫爾英語Henry More與阿芙拉·貝恩等人均接受此觀點;「至1650年,伊麗莎白時期牛津大學的考題『an sint plures mundi?』(『是否存在多個世界?』——當時符合亞里士多德思想的正確答案為『否』)已被辯論命題『quod Luna sit habitabilis』(『月球可宜居』——即使不回答『是』,也可答『可能』)所取代」[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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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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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語的節錄,摘自1659年德文版《月中人》

戈德溫畢生對語言與交流懷有興趣(正如岡薩雷斯在聖赫勒拿島與僕從迭戈採用多種溝通方式所體現),這也是其著作《無生命信使》的主題[31]。岡薩雷斯在月球遭遇的語言與他所熟悉的任何語言毫無關聯,花費數月才達到能與居民正常交流的流利程度。該語言詞彙雖顯有限,但其表意可能性因詞句含義取決於聲調而倍增。人造語言是早期奇幻記述的重要元素,如托馬斯·莫爾的《烏托邦》、弗朗索瓦·拉伯雷的《巨人傳》與約瑟夫·赫爾英語Joseph Hall (bishop)[aa]的《同一的新世界英語Mundus Alter et Idem》——這些均為戈德溫熟悉的著作[65]。P·科尼利厄斯(P. Cornelius)在研究17至18世紀虛構旅行記述中人造語言時提出:一種完美且理性組織的語言是啟蒙運動理性主義的體現[66]。正如H·內維爾·戴維斯(H. Neville Davies)所言,戈德溫的虛構語言在某方面比莫爾等人的更完美:它通行整個月球,未因巴別塔倒塌導致的語言分散而遭受塵世般的混亂[65]

戈德溫創作月球語言的靈感來源之一是金尼閣的《利瑪竇中國札記》[65]。岡薩雷斯提供了兩個口語短語實例,其書寫密碼此後曾由約翰·威爾金斯在《墨丘利,或名隱秘與快捷之信使》(Mercury, or The Secret and Swift Messenger,1641年)[ab]中闡釋[68]。金尼閣對漢語的描述使戈德溫萌生為月球語言賦予聲調特性的構思,並讓岡薩雷斯返回地球後接觸的中國官員語言也體現這種聲調價值。岡薩雷斯聲稱:與中國多種方言(導致使用者無法互通)相反,官員語言憑藉聲調實現通用性(他隱去了漢語其他變體的聲調特徵)。因此官員們得以維持文化精神上的優越性,類似月球上層階級的地位——這與分裂墮落、道德淪喪的歐洲及其他地區所使用的雜亂語言形成鮮明對比[65]。諾爾森認為使用「語言」一詞實屬誇大,恰當術語應為密碼:「儘管戈德溫聲稱,這種音樂式『語言』實際上根本並非語言,而僅僅是將現有語言字母轉寫的密碼」[31]。他指出戈德溫的靈感可能源自吉安巴蒂斯塔·德拉·波爾塔在1606年出版的著作《隱形字母英語De Furtivis Literarum Notis[ac]修訂版中包含「對其採用方法的精確描述」[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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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格

該書的體裁分類存在不同觀點。作品初版時烏托邦奇幻文學體裁尚處萌芽期,評論家認識到戈德溫借烏托邦設定批判當代制度:據莫里斯·貝內特所言,月球是「審視地球及其道德觀念與社會制度的理想視角」[70]。其他評論家將其稱為「烏托邦」[71]、「文藝復興烏托邦」或「流浪漢冒險故事」[72]。雖有評論家主張這是最早科幻作品之一[27][73],但學界對其是否屬於「原始科幻」仍存爭議[72]

早期評論家認為該書屬於流浪漢小說類型,早在1638年就有人將其與《堂吉訶德》相比較。《月中人》在結構與內容上都與西班牙的匿名中篇小說《小癩子》(1554年)有相似之處:兩書皆以家族譜系開篇,故事都始於薩拉曼卡,主人公都通過輾轉效忠不同主人來尋求財富。但多數評論家認為流浪漢模式並未貫穿全書,戈德溫有意實現了「體裁轉型」。[74]

戈德溫的著作遵循將異域旅行激情與烏托邦思辨相融合的悠久遊記文學傳統;莫爾的《烏托邦》與亞美利哥·韋斯普奇的記述均被視作先驅。戈德溫可借鑑大量描述主人公航行的著作,包括哈克盧特與揚·哈伊根·范林斯霍滕的作品,以及源自北京耶穌會傳教區的文獻。[75]

影響

《月中人》在約翰·威爾金斯(後任切斯特主教)所著《月球世界發現》出版五個月後面世[76]。威爾金斯僅在討論月球表面的斑點時提及戈德溫一次,但未涉及其具體著作。然而在《月球世界發現》第三版(1640年)中,威爾金斯概述了戈德溫的作品,後又在《墨丘利》(Mercury,1641年)中評論了《月中人》與《無生命信使》,指出「前者可用來解讀後者文本的奧秘」[77]。《月中人》迅速成為國際性的「幽默與戲仿源泉」:西哈諾·德·貝傑拉克利用波杜安1648年譯本,在《月球國家與帝國詼諧史英語Comical History of the States and Empires of the Moon[ad](1657年)中進行戲仿[72][78];西哈諾筆下的旅行者遇見了仍滯留月球、「淪落為寵物猴」的岡薩雷斯[79]。《月中人》也是美洲首部科幻小說《尤卡坦梅里達子午線所定朔望與月相——由月球居民阿恩克提頓所述》(Syzygies and Lunar Quadratures Aligned to the Meridian of Mérida of the Yucatán by an Anctitone or Inhabitant of the Moon ...曼努埃爾·安東尼奧·德·里瓦斯英語Manuel Antonio de Rivas[ae],1775年)的靈感來源之一[81]喬納森·斯威夫特(戈德溫遠親)創作的勒皮他語言可能受到《月中人》直接影響或通過西哈諾·德·貝傑拉克間接影響[65]

《月中人》成為「常以誇張舞台形式呈現的喜劇與歌劇」的熱門素材來源[82],包括阿芙拉·貝恩1687年戲劇《月球皇帝英語The Emperor of the Moon》——其創作「靈感源自《月中人》第三版及西拉諾作品的英譯本」[72],以及埃爾卡納·塞特爾英語Elkanah Settle[af]《月球世界》(The World in the Moon,1697年)[84]托馬斯·德烏菲英語Thomas D'Urfey《太陽奇觀,或飛鳥王國》(Wonders in the Sun, or the Kingdom of the Birds,1706年)實為「由多明戈與迭戈作為主角的續篇作品」[82]。其流行不僅限於英語世界;荷蘭滑稽劇《多明戈·岡薩雷斯或月中人》(Don Domingo Gonzales of de Man in de maan)曾被認為由瑪麗亞·德維爾德英語Maria de Wilde所作,於1755年出版[85]

該書影響力持續至19世紀。埃德加·愛倫·坡在《漢斯·普法爾的非凡歷險記英語The Unparalleled Adventure of One Hans Pfaall[ag]附錄中稱《月中人》為「一部奇特而頗具巧思的小書」。坡誤認作者為法國人——儒勒·凡爾納在《從地球到月球》(1865年)中亦持此觀點,暗示他們可能參考了波杜安譯本[87]H·G·威爾斯月球上最早的人類》(1901年)與戈德溫的幻想存在多處相似,包括使用石頭實現失重[88]。但《月中人》在各類英國文學史中僅獲「溫和評價」,其在烏托邦文學研究中的重要性被淡化[72]。弗蘭克·E·曼努埃爾(Frank E. Manuel)與弗里齊·P·曼努埃爾(Fritzie P. Manuel)獲1979年美國國家圖書獎的《西方世界的烏托邦思想》(Utopian Thought in the Western World[ah]僅簡略提及,稱戈德溫「主要論述藉助鳥群實現飛行的機械原理」,且《月中人》如同貝爾熱拉克與威爾金斯之作,缺乏「高度嚴肅性與統一的道德宗旨」[90]

岡薩雷斯的負重鳥群同樣留下歷史印記。《牛津英語詞典》「gansa」詞條釋義為:「在F·戈德溫主教浪漫小說中,將多明戈·岡薩雷斯載往月球的鳥類(別處稱『野天鵝』)」。其詞源推測為ganzæ——見於菲萊蒙·霍蘭德1601年翻譯的普林尼博物志[91]。17世紀荷蘭天文學家暨製圖師米希爾·范·朗格倫將一座月球環形山命名為「Gansii」,後更名為哈雷隕石坑[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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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版本

  • The Man in the Moone: or a Discourse of a Voyage thither by Domingo Gonsales, 1638. Facsimile reprint, Scolar Press, 1971.
  • The Man in the Moone and Nuncius Inanimatus, ed. Grant McColley. Smith College Studies in Modern Languages 19. 1937.[46] Repr. Logaston Press, 1996.
  • The Man in the Moone. A Story of Space Travel in the Early 17th Century, 1959.
  • The Man in the Moone, in Charles C. Mish, Short Fiction of the Seventeenth Century, 1963. Based on the second edition, with modernised text (an "eccentric choice").[65]
  • The Man in the Moone, in Faith K. Pizor and T. Allan Comp, eds., The Man in the Moone and Other Lunar Fantasies. Praeger, 1971.[92]
  • The Man in the Moone, ed. William Poole. Broadview, 2009. ISBN 978-1-55111-89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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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中人》專題論著

  • Anke Janssen, Francis Godwins "The Man in the Moone": Die Entdeckung des Romans als Medium der Auseinandersetzung mit Zeitproblemen. Peter Lang, 1981.[93]

腳註

注釋

  1. 譯名參考自《關於太空你所知道的一切都是錯的》[1],另有來源譯作《月球上的人》[2]
  2. 譯名參考自《關於太空你所知道的一切都是錯的》[1]
  3. 譯名參考自《四維 令人驚嘆的時間旅行》[2]
  4. 譯名參考自《科學家100人:歷史上最具影響力的科學家排行榜》[5]
  5. 遠程信號傳遞是作者戈德溫的一個「個人執念」[7]
  6. 本書創作時英格蘭正與西班牙正處於戰爭狀態英語Anglo-Spanish War (1625–1630)
  7. 戈德溫提出,由於地球具有磁性[3],只需藉助甘薩鳥提供的初始推力即可擺脫其磁力吸引[11]
  8. 戈德溫引用伍爾皮特的綠孩作為月球兒童被送往地球的例證。月球居民稱其神為「馬丁努斯」(Martinus),這可能映射綠孩故鄉「聖馬丁之地」的名稱。[14]
  9. 岡薩雷斯推測返程比去程少兩天是因為甘薩鳥急於歸巢,或地球磁力更強[16]。現代數學家安德魯·西莫森(Andrew Simoson)指出:這種差異也可解釋為甘薩鳥去程直接飛向肉眼可見的月球位置,因此並非直線飛行而是沿追蹤曲線行進,試圖追趕繞地球運行的月球,但由於地球繞太陽公轉速度慢於月球繞地球公轉,返程追蹤曲線相應更短,故歸途耗時更少[17]
  10. 歷史上的1601年,利瑪竇龐迪我在北京建立了耶穌會傳教區[18]
  11. 譯名參考自《翻譯簡史》[22]
  12. 譯名參考自《翻譯簡史》[22]
  13. 譯名參考自《科幻之路 1 從吉爾伽美什到威爾斯》[23]
  14. 譯名參考自《生命的禮讚——多恩「靈魂三部曲」研究》[24]
  15. 譯名參考自《歐洲文明譯叢 十三世紀英格蘭村民》[26]
  16. 譯名參考自《生命的禮讚:多恩「靈魂三部曲」研究》[28]
  17. 譯名參考自《培根作品精粹》[29],另有來源譯作《木林集》[30]
  18. 譯名參考自《未竟的傑作 文學史上的60個遺憾》[34]
  19. 譯名參考自《想象動物志》[35]
  20. 譯名參考自《工程教育》[36]
  21. 譯名參考自《大學教材系列 當代地理科學譯叢 大學生地理學導引》[40]
  22. 譯名參考自《詭圖:地圖歷史上最偉大的神話、謊言和謬誤》[43]
  23. 譯名參考自《新史學 第28輯軍事革命與近代早期國家》[44]
  24. 比爾格(Bürger)列出了1651年、1654年、1666年和1671年共四版[52]
  25. 《月中人》的德語譯本分別於1660年和1667年出版,譯本中收錄了巴爾塔薩·韋納托爾德語Balthasar Venator的兩篇文章,其中一篇也是月球旅行敘事文。格里美豪森為1667年版《月中人》撰寫了一篇附錄,這被認為是應其常合作的出版商約翰·約翰娜·費爾塞克(Johann Jonathan Felßecker)的要求,用以填補13頁空白[55]。從那以後,格里美豪森的名字便與《月中人》聯繫在了一起,儘管這篇附錄並未收錄於他的文集中[55]。據比爾格(Bürger)所述,《月中人》德語譯本的譯者可能是來自沃爾芬比特爾的希羅尼穆斯・因霍夫(Hieronymus Imhof,1606–1668),他曾是不倫瑞克-呂訥堡公爵奧古斯特二世宮廷中王子們的家庭教師[56];而將譯本錯誤歸為格里美豪森所譯的說法,直至1945年仍見引用[55]
  26. W·H·范塞特斯(W. H. van Seters)指出:1651年兩家荷蘭出版商——阿姆斯特丹的雅各布·本傑明(Jacob Benjamin)與海牙的I·G·范霍滕(I. G. van Houten)——分別出版了不同續篇,均與戈德溫原作的第二版合訂出版;本傑明版續篇署名E·M.(戈德溫在書中虛構敘述者的姓名首字母)。范霍滕版續篇僅存世一版印本,但其顯然計劃推出第三卷作為續篇之續作[58]
  27. 譯名參考自《詭圖:地圖歷史上最偉大的神話、謊言和謬誤》[64]
  28. 譯名參考自《科幻之路 1 從吉爾伽美什到威爾斯》[67]
  29. 譯名參考自《在時空機器中旅行 面向未來的媒介考古》[69]
  30. 譯名參考自《關於太空你所知道的一切都是錯的》[1]
  31. 譯名參考自《科幻之路 6 世界科幻小說選》[80]
  32. 譯名參考自《中英文學關係編年史》[83]
  33. 譯名參考自《人類不會停止說謊 關於戰爭權力陰謀的世界史》[86]
  34. 譯名參考自《西方文藝理論簡史》[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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