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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祿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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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祿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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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祿貞(1880年3月6日—1911年11月7日),字綬卿,湖北雲夢吳家台人。末軍事將領,實則為臥底於清廷的革命黨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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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祿貞

清廷委派署理山西巡撫,期望吳收復山西,吳暗中擔任革命黨燕晉聯軍總司令,後遇刺身亡。

生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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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祿貞全身像

6歲就讀於伯父處,10歲其父至省垣教館,舉家遷往,由父課讀,好經史,尤愛岳飛詞及熊廷弼文。體魄矯健。

15歲喪父,迫於生計,入織布局當童工。

1896年,湖廣總督張之洞新編護軍營,次年考入湖北武備學堂

1898年,冬被選送日本士官學校第一期習騎兵科,與張紹曾藍天蔚,並稱「士官三傑」。並參加興中會,廣泛聯絡留日學生。同時與第二期生清貴族良弼交誼甚厚。

1900年,八國聯軍侵佔北京,康有為唐才常回國組織自立軍勤王,吳祿貞回國參加,統領大通軍。後起事日期推遲,吳不知,仍按原約於8月9日率先發難,僅以身免,逃日復學。

1902年,畢業回鄂,張之洞以大通舊案,將吳禁閉於弁學堂,訪談後卻視之如門生。張之洞先後委以鄂軍學務處會辦、弁學堂總教習、護軍全軍總教習、武備學堂會辦等要職。吳以職務之便,常與李書城朱和中曹亞伯耿伯釗、賀之才等聚會於花園山李步青家,計議革命;並介紹劉靜庵胡瑛張難先等多人投入新軍。諸人皆視吳為當然領袖,並稱聚處為花園山機關部。

1903年11月,應黃興之約,赴長沙參議籌備華興會事宜。次年,2月,再赴湘出席華興會成立大會,預議長沙起義計劃。是時,清廷成立練兵處,來電指名調吳進京,吳本不欲往,經同志勸告:「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莫若投身中央,伺機而動。」乃於5月晉京,充任該處軍學司訓練科馬隊監督,毫無實權,乃請准去陝、甘、新、蒙等地考察邊防。

1906年秋,至蘭州,以便服謁見陝甘總督升允,辭氣之間未能謙和遜順 ,被誣其「冒充欽差」,沿途「需索供應」。鐵良奉旨查辦,電升放其回京,撤去監督差使。

1907年7月,隨新任東三省總督徐世昌赴東北,任為陸軍第六鎮統制。推舉柏文蔚參謀。8月,奉徐命調查間島問題,被任命為延吉邊務幫辦,常住延吉,以軍事機關兼理地方行政。派兵防守邊境要隘,組織民團,安撫僑民,並親自沿圖們江流域測量河流、地形,旁考列國輿圖,違譯西人記載,證以日韓邦志,斷以國史及諸名家著錄,於1908年4月,編輯成《延吉邊務報告書》三冊,以確鑿史實論證該地區自古以來為中國領土。吉林巡撫陳昭常忌之,將其調回。旋以延邊交涉事急,清廷迫不得已,於1909年授吳陸軍協都統、延吉邊務督辦、仍駐延吉。清政府根據吳祿貞調查報告, 迫使日方簽訂《圖們江中韓邊界條約》,確認延吉為中國領土。

吳在延吉時,為奉天同盟會遼東支部主要負責人,清廷已微有所聞,藉口經費支絀,於1910年2月,將邊務督辦公署撤銷,改授吳為鑲紅旗蒙古副都統,隨肅王巡視蒙古。吳草成《經蒙條議》數萬言,不久,被派赴德、法兩國考察軍事,11月歸國。

黨人李書城等勸其謀取一巡撫實缺,以利開展革命。同盟會員黃愷元家乃巨富,慨然出銀兩萬兩,饋送慶親王奕劻,以促成其事。慶親王以巡撫無缺,任其為第六鎮統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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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刺

武昌起義,吳請命南征,冀脫羈絆,而陸軍大臣蔭昌不許,且抽該鎮第十一協編入第一軍南下,令吳率餘部留保定待命。10月29日,駐灤州陸軍第二十鎮統制張紹曾通電要求清廷立憲,清廷惶懼不安,急派海軍大臣載洵前往疏解不成,乃再派吳。吳、張會商以武力反清,直搗北京。是時,山西亦宣布袒義,舉閻錫山為都督,清廷直接下令第六鎮第12協協統吳鴻昌率兵進駐石家莊,攻打娘子關。吳聞訊,星夜由灤州趕赴石家莊,制止部隊進攻,並派參謀長何遂與晉民軍商談合作,又派副官長王孝縝去武昌聯絡。

孔庚自武昌來,向吳陳述漢口戰況及清軍焚燒漢口罪行,吳大憤,斷然下令截留南運武昌軍火,並電請清廷嚴懲縱火軍官,大赦革命黨人。[1]清廷疑其為革命黨,但以其地處要衝,不敢撤換,乃佯為嘉許,並於11月4日委其署理山西巡撫進攻山西。吳陽為接受,於6日趕赴娘子關會晤山西都督閻錫山,密議組織燕晉聯軍,由吳任聯軍大都督兼總司令,閻和張紹曾副之,並約定11月7日為會師北上日期。

閻錫山日後曾在1931年2月17日(辛未正月初一日)的日記里詳細講述燕晉聯軍內情---

太原光復,吳祿貞將軍願聯合晉省革命軍,截斷石莊堵袁世凱進京,並願先會面於石莊。余欲往,眾恐受騙,阻之。余曰:革命黨人,豈有騙人之吳綬卿乎(綬卿為吳將軍之字)。眾堅阻,咸主先請其來,以觀真象。余遂即電話約吳在娘子關會面,吳綬卿慨允而來。初見面,吳先云:君不崇朝而據有太原,可謂雄矣,但今日之革命,不在山西一隅,而在阻袁入京。蓋袁入京,無論忠清與自謀,均不利於革命,願晉軍出石家莊,合組燕晉聯軍,君正我副,時已迫矣,請將軍速決之。余曰:君謀極佩,機不可失,即開晉軍全部到石,合組聯軍,君正我副。遂決定吳為燕晉聯軍大都督余副之。臨別,吳問君何時開動。余曰:第一列軍車,隨君車之後即發,惜吳將軍返抵石家莊旋即被刺而計劃未果(吳祿貞清軍第六鎮統制)。[2]

袁世凱已受命組閣,以除吳為急務,乃密遣被吳革職的原協統周符麟潛入石家莊,以2萬元巨款收買吳之衛隊長馬惠田行刺。11月7日凌晨,吳在石家莊車站(今石家莊解放紀念館)司令部草擬復張紹曾聯軍入京急電,才寫完「願率燕晉子弟一萬八千人以從」,墨跡未乾,馬惠田率暴徒突然闖入,將吳戕害,取其首級而去。參謀張世膺、副官周維楨同時遇難,時間為11月7日(辛亥九月十七[辛巳])凌晨1點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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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撲朔迷離

吳祿貞遇刺真相從一開始就撲朔迷離。吳遇刺第二天(11月8日,辛亥九月十八[壬午]),清廷便稱「昨吳祿貞被戕,當即派段祺瑞前往查辦確情,尚未覆奏。」[3] 但是派原六鎮統制段祺瑞帶人去查,其實等於沒查,也不了了之,到11月16日(九月廿六[庚寅])時,湖北道御史溫肅卻上了一道奏摺論吳祿貞之死——

又奏、已故大員包藏禍心,反形已著,請宣示罪狀,以快人心而伸國法。竊已故山西巡撫吳祿貞,跋扈素著,曾游學東洋,歸後昌言排滿革命不諱。此次武昌事起,該員首與黎元洪通謀,又東說灤州軍隊,西煽太原叛兵,截留前敵軍械,並欲阻絕南北交通以抄第一軍之後路,皆該員主謀。以至旬日之閒,畿輔幾於震驚,朝廷為其要挾。旋於正定軍次,為其部下戕斃,赴正定縣出首,此事人言鑿鑿。若不明正其罪,勢將以倉猝被害,蒙邀恤典,而下手刺殺之人,且以兇手而罹法網,是非不明,功罪倒置,則人心去矣。得旨、著陳夔龍迅即查明據實覆奏。原摺著鈔給閱看。[4]

清史稿》卷25《宣統皇帝本紀》辛亥年九月涉及吳祿貞和溫肅的部分如下——

九月乙丑朔...戊寅...命第六鎮統制吳祿貞署山西巡撫。...己卯,詔許革命黨人以法律組政黨。資政院言漢口之役,官軍慘殺人民,請敕停戰。諭袁世凱按治軍官罪,商民損失由國家償之。吳祿貞奏,遣員入敵軍勸告,下令停攻擊,親赴娘子關撫慰革命軍,詔嘉之。...戊子...吳祿貞以兵至石家莊,為其下所殺。御史溫肅劾祿貞包藏禍心,反形顯著。詔陳夔龍按查。...

根據中國大陸2011年出版的《清宮辛亥革命檔案匯編》,上述《宣統政紀》所引溫肅奏摺未便披露的要害部分其實是「於正定軍次欲遣人謀殺袁世凱,為其部下偵知,將該員戕斃,赴正定縣出首。此事人言鑿鑿,一查便悉」。[5]

惲毓鼎在其《澄齋日記》宣統三年辛亥部分的九月三次提到吳祿貞,並在後來聽聞溫肅論吳祿貞之死的奏摺後更在九月十七日條上加眉批論吳(雖然訊息不全然正確,但其中「寶惠」是惲毓鼎的兒子惲寶惠,時任清廷陸軍部文書科長[6])——

十四日晴。...以副都統吳祿貞撫山西。因賊犯娘子關,祿貞擊退之,故有此授。[7][8]

十七日晴。山西巡撫吳祿貞夜飲醉臥,為叛兵所戕,割其首以去。〔眉〕吳祿貞叛跡顯著,使其遲五日不死,一支兵斷項城歸路,一支兵犯北京〔吳之計劃如此〕,宗社危矣。亂兵竄至藁城,保定告急。或又傳言,張紹曾將以灤州兵犯闕,監國欲避之,人心恟懼。複有都中旗兵仇視漢人,欲先發肆戮之說,於是滿人懼為革命漢人所殺,漢人複懼為報讎滿人所殺,訛言滿城,朝不保夕。餘坐齋中,靜看《唐紀》天寶末年一冊,覺長安失陷景象如在目前矣,不意十一年中將再見此事,不禁廢書三嘆。夜眠頗安。[9][10]

十九日晴。...寶惠在署以電話報平安。張紹曾自請解兵柄回天津養痾,因都下盛傳其欲反,不勝憂懼,故有此奏。奉優詔溫獎,俟病痊後來京重用。吳綬卿為降兵所戕,其所統兩鎮兵分駐新樂、欒城,均極安靖,亂兵則竄回晉境。朝命段祺瑞相機剿撫。...[11][12]

直隸總督陳夔龍奉命查案,仍然無法查出所以然,日後在其著作《夢蕉亭雜記》裏,談到「灤州兵變」時,如此講道——

奉軍張紹曾佔據灤州車站,威脅朝廷立憲。結納新授晉撫吳祿貞,帶領第六鎮全軍駐紮石家莊,據直晉交界之道,擬俟前驅赴太原受事訖,即回戈直赴北京;紹曾亦由灤赴京,兩道夾攻都城,圖不世之大舉。石家莊軍隊並可阻截項城入鄂之師,不能北上,以免後顧之慮,用計誠為狡毒。幸天奪之魄,祿貞忽為隊下亂兵戕害,一說為項城遣人暗殺。後雖奉旨命余查辦,卒莫得其實在情形。然先除此一害,紹曾勢孤,氣為之奪。

雖然有人強解認為陳夔龍直指袁世凱主謀暗殺,但是陳是老官僚,拒絕透露更多內情,不過在他寫給內閣和軍咨府的報告卻有提到引用駐正定縣的徐邦傑的證言,「現吳祿貞聯合山西革黨,圖抄漢口官軍後路,擾害全國,反情顯露,昨晚為部下所殺。」。[13]

袁世凱二公子袁克文在十餘年後出版的《辛丙秘苑》裏的「刺吳案內幕」,卻這樣描述吳被刺的箇中隱秘——

適吳祿貞簡山西巡撫,大兄知吳有異志,約為兄弟。每夜,吳以巨帽覆首,輕車過錫拉衚衕大兄寓宅,大兄屏退僕從,深室密談。執帖田鴻恩,先公舊僕,使隨侍大兄。田覺吳隱避可疑,且知大兄以數萬金授吳,乃密入窺聽,聞有奪彰德、斷後路之語,大駭,急走書告予。予邀張、袁議籌防衛,以炮兵守鐵道橋樑,機關槍隊佐之,阻其來途,且使人至石家莊探吳舉措。吳至石家莊,止不入晉,邀將士議劫彰德。有先公舊部隸吳軍下,聞議憤甚,夜入吳室刺殺之。彰德官紳初聞吳已剋期來劫,甚為惶懼,予與張、袁力為慰解,而中心焦灼,慮兵寡不足分佈。旋知吳見殺,一時人心始釋然矣。

當時住彰德的袁世凱心腹的實業家王錫彤日後在其所著《抑齋自述》裏的《燕豫萍蹤》裏曾這樣提到吳案——

吳統制調兵來襲袁宅,車已升火待發矣,部下卒皆袁公舊部,聞之憤怒,結合數十人刺吳死,故來告。...餘思,死生命也,吳果來襲,余以久病之身,葬身炮火中無疑;且彰為後路糧台,彰德如失,大局將不可問。吳未行而先死,袁公之德澤在軍人深矣,余固在庇蔭中也。[14]

在清朝陸軍部任職的丁士源日後在《梅楞章京筆記》有兩處提到吳祿貞,尤其所述農曆九月十六(1911年11月6日)晚間情形甚詳,如下——

十日早率全體幕僚開車,下午四時,至信陽,袁已停車在站相候。...蔭車向北開,袁車向南開,但袁因孝感地方官紳與蔭頗洽,故即在孝感以北之花園設司令部。蔭車因接北京電,知石家莊車站吳祿貞不穩,但蔭只命過石家莊不停車而已,並無其他戒備。...[15]

十六日晚,肅邸灼知種種陰謀,請蒙古親王那彥圖公爵、博迭蘇兩御前大臣、濤貝勒軍咨大臣、貝勒軍咨大臣、貝勒海軍大臣、貝子陸軍貴族學校校長、貝子資政院總裁、公載澤度支部大臣,同至禁煙大臣、恭親王溥偉府中而對眾曰:「今日邀諸君至此,余欲命丁士源報告八月二十二起至今日止前方並京中各要點,請諸君一聆,勿一誤再誤!」丁氏隨即報告八月二十四日由北京西車站動身時至漢口戰爭沿途,並漢口作戰、十四日到京、十五日在資政院各情況,及十六日所得各情報,逐一詳細說明。並謂「即吳祿貞在石家莊之行為,亦系防袁,並無其他動作,惟吳之左右多第六鎮不得開往前線者,或有受袁運動而出刺吳之舉,因彼之衛隊長馬夢莊乃最不可靠之人,故余頗為吳懼。[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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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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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謀何人

至於主謀是誰,一說是清朝軍咨府的良弼主使,這在後來山西幫助建成的吳祿貞墓吳的碑文有提及;也有學者認為是第六鎮裏親袁官兵自發所為[17];還有認為是良弼派陳其采與袁世凱所派周符麟兩人共同買兇為之,其中載濤持此說甚力。

更有如徐珂的《清稗類鈔·會黨類》的《興中會及同盟會》部分,提及革命黨人所策劃實施的暗殺時如此描述---

黨人之以謀暗殺而著聞於時者,申言之,則自史堅如謀炸兩廣督署事外,有吳樾之炸考察各國憲政五大臣,未成而吳死;有徐錫麟之槍斃安徽巡撫恩銘;有汪兆銘之謀炸攝政王;有溫生才之炸死廣州將軍孚琦;有熊成基之謀炸載洵;有陳敬嶽之謀炸廣東水師提督李準,未成而陳被捕;有周之貞之擊死廣州將軍鳳山;有彭家珍之擊死軍諮使良弼;最後又有謀炸袁世凱者。至山西巡撫吳祿貞之被刺而歾,則滿洲軍官為之,非民黨所為也。

黃鴻壽在民國三年(1914年)寫就,四年(1915年)出版的《清史紀事本末》最後一卷,即卷八十《民軍起事及下詔辭位》,也認為是滿洲軍官所為(夾在江蘇光復和釋放汪兆銘之間)——

署山西巡撫吳祿貞在石家莊被刺。祿貞任第六鎮統制,以蔭昌兵在漢姦虜燒殺,因奏言蔭昌督師無狀,乃參謀易廼(按:原文如此,但有誤,應為易乃謙逢迎所致,請旨嚴懲。蔭昌惡之,禁衛軍第一協協統良弼嫉之尤甚,故改命爲晉撫以釋其兵柄,又重賂其部下第十二協協統周符麟,使引旗兵,於是月十七夜刺殺祿貞於石家莊營次。時陸軍部馬兵科科長張世膺以事來營中,亦遇害。

但更多人認為主謀就是袁世凱,這在1913年4月黃興悼念遇刺身亡的宋教仁的輓聯里可以看出:

前年殺吳祿貞,去年殺張振武,今年又殺宋教仁;你說是應桂馨,他說是洪述祖,我說確是袁世凱。

1912年秋天李書城去北京探訪曾任吳祿貞秘書,後來擔任北洋政府交通總長的張志潭時,他直接指出主謀就是袁世凱,「殺吳祿貞的是袁世凱;袁不殺吳祿貞,就不能來到北京,袁的全盤計劃就無從實現。」何遂在1924年與段祺瑞的三公子段宏業談到吳祿貞遇刺時,段竟稱讚兇手馬惠田「是英雄,夠朋友,他的行動省了不少不少的事。」

劉體智在所著的《異辭錄》卷四的《吳祿貞》也提到袁世凱可能是主謀——

唐才常之役,實挾士官學生吳祿貞輩以俱來。康、梁以改革政治宣於眾,誑之回國見張文襄,說使從己,不然則以兵諫,眾說而從行。及至武昌,乃知捐軀以當鋒鏑,本已不欲,故事一洩而全遁。祿貞謂人曰:「吾奔至皖和悅州,過江之大通,始得附輪而下。見偵探二人隨己,有追捕之狀,當時即欲投江泅水逸。在刻不容緩之際,汽笛一聲,微聞二人私語曰『殆不在斯』,下舟去。至滬,亦既上日本郵船矣,與友偕至浴堂。一人似偵探,隨而同浴,先罷,故觸其衣落地,內中信件紛出,唐才常函在焉。友急掇起,嗔曰:『銀票何得疏忽。』此人既行,余微歎謂友曰:『險哉!』出門,車俟於門。倏見此人攀轅詢來歷,急馳而免。」是時吾國何得有許多偵探,莫非祿貞驚疑所致,然可見其狼狽情狀。祿貞至日本,文襄不欲醜播之外,學費續寄不絕。未幾,距畢業期近,學生監督日本人福島書詢文襄曰:「祿貞練習成材,棄之可惜。公如不用,吾將留歸日本籍。如用之,不得藉故殺害。」文襄許諾,福島親送祿貞至鄂。文襄以簽押房後一室,居之累月,察其無異志,乃遣至軍。洎北洋六鎮成立,設練兵處,慶邸與項城領之。鐵良主政,忌項城權重,欲兼用鄂中將士,以持其平。良弼薦祿貞,請以闔家作保,慶邸從之。祿貞因而驟貴,官至統制,仍不改其初態。武漢變作,躍躍欲動,為人所刺死。新軍中咸疑項城為之,理或然與。

2025年4月24日、5月1日中國《團結報》分兩期刊登《袁世凱舊部殺害吳祿貞的新證據》一文,利用王錫彤的《抑齋自述》、袁克文的《辛丙秘苑》、故宮館藏的溫肅奏摺和陳夔龍、吳鴻昌等人的報告,以及新發現的宗室寶熙的《沈盦日記》,指出袁世凱肯定知道第六鎮親袁官兵謀害吳祿貞一事。[18]其中寶熙的日記記下袁世凱如此提到吳祿貞、張紹曾二人——

吳祿貞反形久著,而親貴竟用之。吳之死,則余第六鎮之舊部曲之所為。張紹曾若遲三日不解兵柄,其首領亦不保矣。伊現在天津,昨屢有信來謝罪,求宥一死雲,已用好言慰之。此余之對於叛將之手段也。

民國初年許指嚴(1895-1923)所著《新華秘記》裏有一《石家莊慘劇》[19]如此提到吳祿貞被刺情形——

...因是知當時同處一系中而矯然獨異、欲本其良心作用,以造成共和民國者,其為袁氏所深惡痛絕,而務排除以為快也必矣!夫是以吳祿貞不得免於慘死。...而惟吳公祿貞則翹然獨異,不與袁氏表同情,雖表面上虛與委蛇,而其嚴正之丰采及平時之行誼,浩乎不能自掩。祿貞字綬卿,自陸軍學生擢至第六鎮統制,固由榮祿與袁氏之力,顧其初憤清政不綱,漢族受禍,欲根本改革,以遂重行建設之計畫,時與南中革命臣子,異曲同工,而於北洋系中之偽文明及蝙蝠派諸人,斥之甚力。此等論調,或時時見於著述。袁氏知之,密召與商榷。祿貞慷慨效命,而詞氣之間,則諷袁氏當以民國為前提,而不可以個人之權位為目的。詞旨沉痛,與他軍官之感激私恩,願效前驅者敻異。袁氏心焉識之,謂此公非易與者,苟令得悉(志),吾數十載之辛苦將成畫餅,而吾族且無噍類,遂注意防閒之。時僅為某軍之營務處而己,因抑之不復超擢。及袁引疾退居洹上,蔭昌、良弼等當軸,頗賞祿貞之敢於任事。攝政王亦然之,累擢至第六鎮統制,實非袁之所願也。

無何,革命軍起,袁既受清廷之命,組織內閣。時長江流域各省已先後宣布獨立,而黃河流域之陝西、山西等亦同時舉義。袁意以京師根本,不宜動搖,以固己身憑藉之地位,而山、陝為肘腋之患,設有變起,京師即不可保,而己之完全計劃將歸失敗。然祿貞者,既醉心革命,志在實行改革,必不能聽己之指揮,若留之畿輔,行且潛為內應,其勢勃不可遏。惟有調虎離山及誘蛇出穴之術,可以施其摧鋤之慘劇。乃偽以舊部信用,保薦於清廷,使其統師向西征剿,而召心腹之武人,密伺左右,偵察其舉動。謂:苟能除此害馬者,黃金高位惟爾所欲,必不有吝。心腹某甲者,亦彪悍之將校,今日赫赫之上將軍也。其時殊未露頭角,而欲乞憐於袁。袁以此責任屬之,且令便宜行事。祿貞統師至石家莊,時山西民軍首領系祿貞舊友,賚密書至軍中,責以大義。祿貞裁書答之,有「此行非助虐之謀,本為反攻之計。容部署粗定,以待會師東行,擒渠掃穴,在此一舉」云云。孰知即袁心腹某甲之所為,竟私攫其復稿,飛電報袁。袁即命就近圖之。某甲乃令其所蓄死士,乘夜入帳,欲得而甘心焉。是夕,吳方在行營司令部,批閱公牘,忽一短衣窄袖之差兵闖然而入,出勃郎寧手槍轟擊。吳急呼侍衛,欲起覓所佩手槍,俱已不及,胸前及肘後已連中數彈。然即奮起格鬥,掣得案上佩刀,格殺行刺者六七人始仆。副官某於別室聞聲出視,又為別一刺客擊中,同時慘殞。蓋其時袁心腹某甲已遍賄其侍衛,俾遠離中帳,且預除異己者以滅口。聞副官某之死,因識刺客之為某部下,偶呼其姓名,故並擊殺之以滅口也。山西軍聞耗,遂不敢進攻。而袁氏之個中勢力,乃益膨脹,公然惟所欲為;革命軍推翻根本之大計劃,全歸失敗。使千數百年之帝王巢穴,賴此一擊,遂克保全,議和退位,虛衍文章,卒成洪憲帝制之怪劇。其惡魔垢穢,至今未能掃躁,則皆袁氏之罪惡構成之也。予於丙辰秋適晉,過石家莊,見吳公有紀念碑在。雖貞珉玉立,題額輝煌,然身後之榮,何裨於時局?徒供迫維往事者憑弔唏噓而已!

民國年間的著名記者陶菊隱的《北洋軍閥統治時期史話》如此寫道:[20]

第六鎮也是內部有兩種不同傾向的一支隊伍,袁早已收買了被吳革職的前任第十二協協統周符麟做他的奸細。他又估計到吳不會帶兵進攻山西,曾經秘密指使代理第十二協協統吳鴻昌率部進攻山西以拆吳的台。但是吳很快地就由娘子關回到石家莊來,袁的分化政策來不及實現,就進一步地指使周把吳暗殺掉,袁許以事成之後升任為第六鎮統制以酬其功。於是周又收買了吳的衛隊營營長馬惠田,叫他把吳幹掉,許以事成之後給以二萬元的獎金。

十一月六日(九月十六日),馬把他的兵士秘密地布置在正太路車站的周圍,他自己走進車站(吳的司令部設在車站內)向吳報告軍情。當吳送他走出門時,馬發出暗號指揮伏兵進攻車站,這個年僅三十二歲的青年統制與參謀張世膺、副官周維楨等同時被亂槍打死。

石家莊血案是一個極其惡劣的開端,對政治立場不同的人進行陰謀暗殺,收買別人的部下背叛長官,這個惡例在後來袁當權的時代繼續運用,並且成為繼起的獨裁者消滅政敵的一道藍本。

另一方面,像吳祿貞這樣一個門戶洞開絲毫沒有革命警惕性的人,不但本人喪身於陰謀家之手,並使革命事業受到嚴重的損失,這對革命工作者又是一個深刻的教訓。

吳被殺後,周符麟回任第十二協協統,第六鎮統制則由第十一協協統李純升充,這對叛徒也是一個很大的教訓。

袁陰謀殺吳具有兩個動機:第一,他要挽救清政府立刻被推翻的危機,要留着這個工具以對付革命軍;第二,他以北方唯一的實力派自居,如果革命力量在北方生長和發展起來,他就有被逐出政治舞台的危險。因此,他把消滅北方敵人的工作看得比對付南方革命軍的工作更為重要。他在那個時期幾乎是用全副精神來處理這個問題的。

灤州「兵諫」和吳祿貞的活動都以失敗為其結局。這不僅由於第六鎮與第二十鎮內部存在兩種不同的傾向,而且由於張紹曾本身就是個搖擺不定的投機分子,吳祿貞是個喪失革命警惕性的冒險主義者。沒有這些缺點,清政府的分化政策和袁的暗殺陰謀是無所施其伎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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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念

民國元年3月7日,臨時大總統孫中山予吳祿貞以大將軍例賜恤,全文如次——

之後在3月14日(吳祿貞陰曆生日元月廿六)在上海等地公祭和追悼吳祿貞,孫中山親撰祭文,贊道:

荊山楚水,磅礴精英,代有偉人,振我漢聲。觥觥吳公,蓋世之傑,雄圖不展,捐軀殉國。

昔在東海,談笑相逢,倡義江淮,建牙大通。契闊十年,關山萬里,提兵燕薊,壯心未已。

灤州大計,石莊聯軍,將犁虜廷,建不世勛。猰貐磨牙,蜂蠆肆毒,人之雲亡,百世莫贖。[22]

並有不少人敬送輓聯,尤以革命元勛黃興的最為有名,曰:


李北平之將略,韓侍中之邊功,大廈正資材,公緩須臾,萬里早空胡馬跡;

羅斯伯其激昂,來君叔其慘烈,二難同赴義,我悲後死,九原莫負故人心!


後人一般只採對聯最後的兩小段,遂成「公緩須臾,萬里早空胡馬跡;我悲後死,九原莫負故人心!」其中上聯里的「李北平」指西漢著名將領李廣,因李廣曾擔任右北平郡守,時常侵犯邊境的匈奴人對李廣甚是敬畏而不敢犯邊;「韓侍中」指北宋名臣韓琦,當年韓以鎮守西陲立下邊功,黃興在此暗指吳祿貞當年駐守延邊並為清廷取得間島一案的外交成功,可與韓琦防止西夏侵宋相可比擬;下聯里的「來君叔」為來歙,為東漢初期大臣,平定蜀地的公孫述時被其派出的刺客刺殺,臨終前忍痛寫完對東漢光武帝的表章,然後抽出刺客的刀刃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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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3月的位於石家莊長安公園的吳祿貞墓

民國二年11月7日,吳祿貞墓建成,遷葬吳、張、周三人於石家莊[23],孫中山有派員代為致祭。1982年,吳祿貞墓遷至石家莊長安公園,現列為重點保護文物。有《吳綬卿先生遺詩》二卷行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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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3月的位於石家莊長安公園的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吳祿貞墓標識

吳祿貞、張世膺、周維楨三烈士靈位也在台北圓山忠烈祠文烈士祠里供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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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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