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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草 (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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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草 (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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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草》,魯迅於1927年出版的散文詩集,寫作於1924年至1926年間,共有24篇(連《題辭》)作品,如《秋夜》、《風箏》、《雪》、《過客》、《墓碣文》等,初刊於《語絲》雜誌。《野草》寫於魯迅與許廣平交往與戀愛的前後,期間又發生了女師大風潮及三一八慘案,這些事件都深深影響《野草》的創作。《野草》批判當時中國的黑暗現實,表現作者個人的哲學思考,記錄詩人的情感經歷。其篇章按主題可分兩大類,一類是作者對其思想陰暗面的自我剖析,如《影的告別》、《過客》、《墓碣文》;另一類表現魯迅與保守勢力的鬥爭,如《秋夜》、《復讎》、《淡淡的血痕中》。《野草》體裁上屬散文詩,短小精練,富有詩意,偶有押韻。風格上《野草》陰鬱暗淡,格調抑鬱陰沉,反映詩人的沮喪和悲苦,以及對民眾的失望。技巧上《野草》運用現代主義藝術手法,如象徵主義隱喻寓言,意象豐富,偶見超現實主義的荒謬性。《野草》的創作受芥川龍之介《我的散文詩》一書啟發,也受廚川白村夏目漱石阿爾志跋綏夫夏爾·波特萊爾屠格涅夫等日本及西方文學家影響。《野草》被視為魯迅個人創作的精品,受公認為現代文學中偉大的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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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

1923年7月,魯迅與弟弟周作人決裂,搬出周氏三兄弟在北京八道灣的大家庭,當時魯迅本想與跟他沒有愛情可言的妻子朱安分手,但由於朱安堅持陪伴而未能實現。1924年5月,魯迅遷到西三條胡同新居,這是傳統的四合院,在南向正房中間的北側新建一間小屋,作為魯迅的書齋和臥室,魯迅稱之為「老虎尾巴」,從窗子可以看見後院和望見兩棵棗樹,《野草》第一篇《秋夜》所寫的,就是這個院子的風景。移居西三條胡同以後,魯迅發表了大量文章,《野草》23篇全都寫於「老虎尾巴」[1]:118-120。在寫作《野草》的1924年、1925年間,是魯迅一生創作力最旺盛的時期[2]:126,1924至1926年,魯迅完成兩百多篇寫作和翻譯[3]:51。1923年末,《中國小說史略》已定稿,魯迅卸下備課的重負。從1923年10月起,魯迅開始到女子高等師範學校(第二年改稱北京女子師範大學)講課,年輕女學生的熱情,有助於重燃「魯迅內心深處的青春的殘火和創作欲」[2]:131、134。《野草》寫於魯迅與許廣平交往與戀愛的前後,這一重要事件顯著地影響其寫作。魯迅和朱安只有夫妻名分而沒有實質的夫妻生活。在開始寫作《野草》之前,魯迅與許廣平就非常熟悉[3]:8、111、113。到1925年夏天,他們確定了戀愛關係。許廣平的愛把魯迅從絕望中拯救出來,但他也面臨情愛與道德責任之間的兩難。《野草》半數篇章寫於許廣平與魯迅通信與交往之後,蘊含着魯迅最私密的情感。正是許廣平的愛激發魯迅寫作部份《野草》的靈感[3]:112-113

1924年9月至10月,魯迅翻譯了廚川白村《苦悶的象徵》,深有共鳴,《苦悶的象徵》給魯迅提供創作《野草》的方法與理論上的根據,有力促作《野草》的誕生[1]:131、134。當時魯迅一面在教育部任職,一面在北京大學等幾所學校兼課,講授中國小說史與文學。1924年11月,北京女子師範大學學潮開始,翌年5月學生自治會成員六人遭受退學處分,期間魯迅捲入了與女師大校長楊蔭榆、教授陳源的論爭[1]:120。當年夏天,魯迅陷入北京女師大學生風潮中,與現代評論派激烈論戰,8月被教育總長章士釗革職,魯迅孤立無助,感到公理正義蕩然無存,這是《立論》、《死後》的寫作背景[3]:96、98。當時章士釗擔任軍閥政府要職,魯迅不滿其欺善怕惡,啟發其寫作《狗的駁詰》[2]:74。1926年三一八慘案中,北京政府段祺瑞下令對和平示威者開槍,擊斃47人,150餘人受傷,《野草》最後兩篇寫於大屠殺之後,表現其政治批判[3]:11-12。寫作《野草》時,魯迅健康情況很差,患有肺結核,多次就診,面對疾病和衰老,詩人的沮喪在《野草》中屢有流露[3]:4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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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書

魯迅於1924年9月15日作《秋夜》一篇,該年12月1日發表於《語絲》雜誌,總題為「野草」系列成品的第一篇。從《秋夜》到1926年4月的《一覺》,魯迅總共寫了23篇「野草」,全部發表於《語絲》。1927年4月魯迅寫成《題辭》,編輯成冊,於同年7月由北新書局出版《野草》一書[1]:111、171、347

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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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草》封面書影

《野草》第一篇《秋夜》描述後院所見的棗樹,寂靜的夜景充滿緊張,棗樹執着地向奇怪而高的夜空挑戰,使天空敗退[1]:140-141、143。主人公回到房間,看見飛蟲衝撞燈罩,深覺其可愛可憐,借喻之為革命青年,默默憑吊[1]:144、146-147。《影的告別》描述當人酣睡時,影子要告別離去,拒絕天國、地獄與「黃金世界」,知道自己會消失於光明之中,寧可選擇在黑暗中被吞沒[1]:152、155。《求乞者》講述主人公在微風和灰土中走路,遇上兩個求乞的孩子,但沒有布施之心,並想到自己如要乞討,也只有選擇「無為」和沉默的姿態。作品描述了麻木與充滿隔膜的世界[1]:160、163。《我的失戀》是擬古的打油詩,戲擬張衡《四愁詩》,諷刺當時流行的失戀詩[1]:164、166,主人贈予戀人貓頭鷹、冰塘葫蘆、發汗藥(阿士匹靈)和「赤練蛇」,換來不理不睬的態度[1]:168、170。《復讎》描述曠野上男女二人赤祼站立,似將要擁抱或殺戮。路人紛紛奔來看熱鬧,但男女二人僅站立不動,路人都感無聊而散去,二人則因此而大感歡喜。作品諷刺社會上旁觀者眾多[1]:172-173。《復讎(其二)》取材於《馬可福音》,記述耶穌被釘十字架與死亡。耶穌拒絕接受有麻藥效用的「沒藥」,以清醒頭腦審視以色列人怎樣對待神之子,這是耶穌對把自己釘上十字架的人的復仇[1]:181-182、188

《希望》抒發寂寞和衰老之感,慨嘆連青年人的消沉[1]:191-192、196,作品引用匈牙利詩人裴多菲·山陀爾《希望之歌》及其言論:「絕望之為虛妄,正與希望相同」,抒發獨自抵抗絕望之情[1]:193、195、203。《雪》描繪江南優美的雪景,記述孩子們一起堆雪羅漢(雪人);北方的雪則如粉如沙,撒在屋上地上,會在旋風中紛飛昇騰[1]:204-205。《風箏》記述主人公回憶少年時候,嫌惡小弟弟放風箏的沒出息,一次還在憤怒下破壞弟弟偷偷造的風箏,成年後主人公為此事深感內咎,想弟弟寬恕他,弟弟卻已全然忘記其事,沒有寬恕可言了[1]:210-211。《好的故事》回憶小時候坐着小船經過故鄉附近的山陰道所見的農村美景, 景物倒影在水中搖蕩分合,紅花花影在水面浮動和碎散,主人公在凝視美景時卻驟然驚醒,深感失落和惋惜[1]:226-228。《過客》劇中過客一直向前走而不知目的地,腳上受傷流血,丸遇上老翁與女孩,拒絕老翁回轉過去的勸告[1]:237-238,而接受了女孩給他包紥傷口的布塊,過客從老翁口中得知,前路是墳地,但他仍堅持要走下去。過客是彷徨中魯迅的化身[1]:239-240、242。《死火》記述主人公墮於冰谷中,發現凍結了的「死火」,死火因主人公的體溫而甦醒,儘管將會燒完,仍希望與他一起走出冰谷,主人公卻在冰谷口為大石車所輾死[1]:252-253

《狗的駁詰》中主人公衣服破碎,斥責向他吠叫的狗「勢利」,狗卻反駁說「愧不如人」,不知道分別官和民、主和奴[1]:260,使主人公感到無臉見狗。作品諷刺人的勢利和奴才性格[2]:75、73。《失掉的好地獄》講述魔鬼當初戰勝天神,主宰天國、人間與地獄。許多年後,人類起義戰勝魔鬼,掌管了地獄加以整飭[1]:262-263,鬼魂遂受更嚴苛的折磨。作品把中國社會現實看作地獄[1]:264、271。《墓碣文》記述墓碑正面刻有「有一遊魂,他為長蛇」,「自嚙其身」;孤墳頽壞,死屍露出,心肝全無,碑背則刻着「抉心自食,欲知本味」,最後死屍在墳中坐起[1]:277-278。《頽敗線的顫動》記述主人公夢見一個寡婦為了養活小女兒而出賣肉體,女兒長大成婚後,卻與夫婿一同怨恨鄙夷老婦[1]:283-284,老婦赤身走到荒野,悲憤莫明,頽敗的身軀與天空一同顫動。故事象徵作者屢屢遭受無情的背叛[1]:285-286。《立論》中老師以故事教導學生立論的方法:讚揚滿月嬰兒做官發財的受感謝,說真話謂孩子將來要死的受痛打,故與人交流最好不發議論[1]:294、297。《死後》講述主人公夢見自己倒斃在路上,不能動彈卻仍有知覺,為路人所發現,被送進棺材[1]:298-300,一個書鋪伙計還來向死者推銷古籍。作品諷刺看客的麻木和冷膜,並以蒼蠅諷刺當時與作者論爭的陳源的虛偽[1]:301、308

《這樣的戰士》有感於文人學者幫助軍閥而作,文中的戰士是魯迅的自我投影,他拿着投槍獨自進入敵陣[1]:315、317-318,把投槍擲向敵人的胸膛,敵人卻已脫身而去,但戰士還是百折不撓[1]:320-321。《聰明人和傻子和奴才》講述奴才分別向聰明人和傻子訴苦,得到聰明人的同情,傻子則主動要為奴才的房屋砸牆而開一個窗[1]:321-322,結果被一群奴才趕走。作品諷刺中國人多是安於奴隸生活的奴才[1]:323、325。《臘葉》記述作者去年在楓樹摘下一片紅色的病葉,夾在書本中,到今年葉子已經變得蠟黃,失去斑斕的顏色,藉此寄託魯迅對自身病況的感慨[1]:328、330。《淡淡的血痕中》因抗議段祺瑞政府向民眾開槍的三一八慘案而作[1]:334-335,批評造物主使人忘卻痛苦,使鮮血褪色,並讚揚「猛士」始終頑強反抗,使天地展現新面貌[1]:338-339。《一覺》先寫奉系軍閥的飛機到北京上空投彈,作者在書房中整編年輕作家的文稿,欣賞青年人的苦惱與憤怒,又想起年輕人辦的雜誌《淺草》和《沉鐘》,使作者喜悅和感激,感到「是在人間活着」[1]:344-345。《題辭》寫於四一二政變後不久,在恐怖下被迫沉默[1]:351-357,並評述詩集「根本不深,花葉不美」,在瘠土中艱難成長,卻是作者所愛的,願把《野草》獻給一切好友與仇敵,「愛者與不愛者之前」[1]:356、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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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思想

《野草》是魯迅反抗「黑暗與虛無」的故事,主調是反抗和打破黑暗,也透露內心的虛無、寂寞與頽唐[2]:122、10。《野草》篇章按主題可分兩大類,一類是作者對其思想陰暗面的自我剖析,如《影的告別》、《過客》、《墓碣文》;另一類表現魯迅與保守勢力的鬥爭,如《秋夜》、《復讎》、《淡淡的血痕中》[4]:75。《野草》主題之一,是對黑暗現實的社會和政治批評,批判軍閥政治的暴虐和庸眾的精神無知,把軍閥統治下的黑暗現實比喻為夜空(《秋夜》)、地獄(《失掉的好地獄》)和荒漠(《一覺》)[3]:36。詩人批判民眾[2]:40,表達對無知民眾的失望,他們毫無覺醒的跡象(《復讎》兩篇)[3]:37。《死後》用螞蟻和蒼蠅比喻庸眾的渺小瑣屑[5]:124。《野草》表現出對社會的死心和失望[6]:45,偶爾對無知民眾感到絕望:如果他們不能被拯救,則應該被滅盡(《淡淡的血痕中》)[3]:37

《野草》是1920年代中期詩人情感經歷及哲學思考的真實記錄,整部《野草》可視為詩人的心靈旅程[3]:106、153,《野草》世界就是被「解剖」的魯迅內心世界[2]:81,着重主觀情緒的表達,而不是為了描繪現實的圖畫。作者將痛苦、哀怨和渴望的隱衷都熔鑄在《野草》中[3]:199、142。《影的告別》表達了詩人潛意識裏希望離異妻子的意願。《復讎》反映了夫妻間的對抗,永久地對峙直至乾枯[3]:121、132、134。《希望》道明作者希望尋找愛或合理的生活。《過客》洩露渴望他妻子的滅亡,以及隨即而來的內疚感,表露愛恨交織的矛盾心理[3]:142、152。《死火》以「死火」比喻許廣平,得到死火是主人公的夙願,洩露了魯迅第一次得到愛的得意心態。《野草》部份篇章呈現強烈的懺悔感[3]:162-163、202。《墓碣文》中的死屍可視作道義上的死亡,隱喻魯迅的自我道德譴責,以及對妻子朱安的內疚感[3]:169、173、170。「抉心自食」的描述,象徵死者徹底而無情地解剖自我,造成深刻的心理糾葛,以致「創痛酷烈」[2]:83

《野草》的另一個主題,是對於自我、人生和個人意志的哲學思考,反映了魯迅「不滿意的存在和被壓抑的生命力之間的衝突」[3]:39、101,表現其「反抗的個人主義」[2]:136,懷疑自我與理性。主人公往往被投入不可擺脫的困境而陷入絕望。面對絕望的生存困境和心理僵局,《野草》表達了主人公對生命意志的召喚[3]:103-104。《影的告別》挑戰理性的有效性,不僅懷疑在宗教信仰上的天堂與地獄,也懷疑政治信仰上將來的黃金世界。作者的困惑和懷疑也表現於《希望》和《過客》中[3]:59-60。《求乞者》描述人與人之間高度隔膜和猜疑的狀態[7]:69,主人公出於感情上的厭惡拒絕施捨,出於理性的疑慮他又畏懼求乞,這種情感與理性的兩難是《野草》主要哲學命題之一[3]:67。《過客》中悲愴而孤獨地不停向前的過客,最能代表《野草》世界的人物形象[2]:69,作品所體現的是「對於人類意志的意義的一種存在主義的強調」,走下去的行為在存在裏變成唯一的意義。老翁、過客和女孩分別象徵虛無主義存在主義和理想主義的生活態度[3]:76、84。《狗的駁詰》反映魯迅對人性本質特徵的思考,認為人性不如一隻狗,並以狗影射他的論敵[3]:87-77、90。《立論》透露出作者對在現實生活中不能訴諸理性的失望,理性在荒謬和謊言面前蒼白無力[3]:93、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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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裁與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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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草》作者魯迅

《野草》各篇被魯迅稱為散文詩,是「詩與哲學的融合」[2]:111,創造一系列詩的意象[3]:207。各篇短小精練,含義豐富[7]:21-22,創造神秘而現代的詩性世界[6]:81。《秋夜》充滿詩意的想像;在《雪》的結尾,自然景象的描寫浸透了幻想與隱喻的意象,賦予散文以詩意[5]:106、108。《野草》代表魯迅對白話的美感和音樂性上的追求[8]:14。《影的告別》和《死火》都有比較齊整的韻腳,如果分行書寫,讀起來像自由體新詩。兩篇《復讎》結構緊湊,節奏張弛有序,詞匯讀音響亮,主旋律詩節重覆。《題辭》筆力遒勁,語調鏗鏘,飽含激情[3]:164、19、105。《好的故事》有不少押韻的句子,也使用排比句[8]:17-18,富於音樂性,每一景物都像樂曲中短暫的音符,甫來旋逝,又餘音裊裊。《我的失戀》是《野草》中唯一一首分行的詩。《過客》是《野草》中唯一的戲劇[3]:145、123、74,台詞多有意味深長的象徵性表現,可說是散文詩式的戲劇[2]:64。《死後》接近短篇小說[9]:49。《失掉的好地獄》像一篇寓言,有完整的情節,神話式的題材[3]:21。《立論》和《聰明人和傻子和奴才》都是具有諷刺性的寓言[2]:94、105,前者諷刺見風使舵的處事哲學,後者諷刺民眾的愚蠢[2]:96、107。《風箏》風格上很像《朝花夕拾》中的回憶性抒情散文[3]:72

《野草》風格陰鬱暗淡[2]:122,主調陰暗而殘酷[7]:42,格調抑鬱陰沉,反映詩人的沮喪和悲苦,以及對民眾的失望[3]:52、37,潛藏著作者孤獨、懷疑、頽唐的心緒[9]:1,文字高度簡潔凝練,率真、深刻而生動地表現魯迅的內心世界[2]:150,《野草》的世界可說是「詩人狂想的幽暗花園」[5]:107。《野草》是噩夢式的散文詩,富有現代主義特徵,呈現恐怖與焦慮的形象,為傳統中國詩歌所罕見。《墓碣文》故事陰森恐怖,令人毛骨悚然[3]:204、154-155。《野草》情感強烈,氣氛空虛和苦楚,心情悲涼枯寂,懸於希望與絕望之間[3]:200、209,部份篇章抑鬱和悲觀,但亦賦有強烈的鬥爭精神,其主人公不妥協地與命運抗爭。《野草》意思晦澀[3]:198、113,深奧綿密而難懂,其中《影的告別》和《墓碣文》兩篇最難解[2]:151、80,《墓碣文》、兩篇《復讎》和《題辭》都文字凝練,言簡意賅。《我的失戀》、《狗的駁詰》和《立論》三篇則比較通俗易懂,筆法滑稽和有所諷刺[6]:46、63。《立論》筆法帶點戲謔,有黑色幽默的意味[3]:97。《野草》中也有作品比較平和,表現憐恤和慈愛,如《臘葉》[2]:129。書中最抒情性的篇章題材通常與家鄉、青春和往事的回憶有關,如《風箏》、《雪》、《好的故事》[3]: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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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法與技巧

《野草》運用現代主義藝術手法,如象徵主義隱喻寓言。作者交替於實有與虛無、醒與夢、意識與潛意識兩極的探索,賦予作品「現代性」[3]:205、215。《復讎》中不擁抱也不殺戮的形象,用了象徵主義的筆觸[10]:8。《影的告別》、《失掉的好地獄》、《墓碣文》、《死後》、兩篇《復讎》、《過客》、《這樣的戰士》各篇都運用象徵主義詩歌的暗示技巧[11]:25。《過客》具有強烈的象徵意味,戲劇設置如時間背景為黃昏、人物的年齡、過客從東到西的旅程、不確定的目的地,以及人物間的對話,都強烈地透露象徵意義[3]:75,象徵性地表現作者不知道路「那一條好」的迷茫。《失掉的好地獄》以地獄象徵中國社會,北京雖幾度易主,卻總是受軍閥控制[2]:65、76。《頽敗線的顫動》主題是自我犧牲與忘恩負義,象徵魯迅與青年交往的經歷[6]:73。《野草》結合現代小說的手法,如性格刻畫、對話、視覺變換等。《死火》運用詩人與死火的對話形式[5]:104、113。《野草》的現代主義文學面貌,見諸其中的惡夢與超現實主義的荒謬性[12]:377

《野草》展現超現實的世界,交織現實與幻想、生與死、人與鬼和人與獸,為作品描繪超現實的背景,形象古怪驚人,如死火、 魔鬼、意識尚存的死人、復活的腐屍等,具有不連貫與顛倒現實的噩夢式特質[3]:205、210。內容構思上很多是夢幻的,共有7篇開始於「我夢見」的描述。李214《野草》還運用乞丐、妓女、影子、腐屍之類的形象,使其人物變形,或誇張人物的異常行為,致使人物造型呈現表現主義的藝術效果。《過客》中超現實主義的描寫,可見於過客總聽見前方催促他前進的聲音[3]:214、206、82。《死火》以夢中所見,展示超現實的世界[2]:72,冰谷中凍結的死火,是《野草》最奇特的形象之一。《死後》帶有超現實主義和幽默色彩,筆調喜劇式的,細節寫實生動[3]:84、99。《頽敗線的顫動》描寫個人肉體的顫動波及全宇宙,也是超現實的手法[9]:58-59。語言方面,《野草》少數篇章如《失掉的好地獄》和《墓碣文》,借用源自文學經典或佛經的詞匯,營造一種疏離效果[3]:208。《墓碣文》結合文言風格與現代白話,強調作品的幻覺夢境[5]:105。《失掉的好地獄》有沸油、劍樹、刀山、牛首阿旁、曼陀羅等佛教用語[9]:332。魯迅也自鑄新詞,如「無地」、「無物之陣」[5]:105、「殞顛」[9]:339

《野草》想像力恢宏[3]:199,以豐富多彩的意象來表現作者內心的衝突與苦悶[1]:130,形象化再現魯迅兩難的心理僵局,有效突顯複雜主題與詩人的矛盾心理,效果震撼人心[3]:206-207。以「我夢見」為開頭的一系列作品充滿奇妙的意象,整體印象是朦朧的[13]:198。影子是《野草》的重要意象,象徵魯迅感受到的不明不暗、空虛與無望[3]:101-102。《這樣的戰士》將社會黑暗與持續戰鬥的魯迅形象化,標舉魯迅獨特的反抗精神[2]:99、104。《影的告別》中的影子代表着詩人的另一自我,《過客》中過客是魯迅的自畫像,都是自喻的手法[5]:112、115。藝術形象形體的渺小和謙卑,與精神的果敢與堅韌形成鮮明對照,如《秋夜》中小青蟲是魯迅「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精神的體現[3]:16。《野草》部份篇章影像鮮明瑰麗[9]:2。《好的故事》筆致優美,寫出作者的美夢和從中看到了希望,「兩岸邊的烏柏,新禾,野花,雞,狗,叢樹和枯樹,茅屋,塔,伽藍,農夫和村婦,曬著的衣裳,和尚,蓑笠,天,雲,竹」,並列的名詞給予讀者豐富的意象[2]:61。《野草》擅用擬人法,《秋夜》把棗樹、夜空、月、星、野花草、落葉等景物擬人化,賦予棗樹獨立的人格[1]:141-142,「惡鳥」則賦予反抗和叛逆的含意[3]:14。《雪》運用擬人化的手法,使「北方的雪」的形象更接近反抗者[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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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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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響《野草》創作的芥川龍之介

《野草》受外國思想與表現形式影響[14]:113。魯迅可能通過日本翻譯或摹倣之作,而熟識散文詩這一歐洲詩歌體裁[3]:217。《野草》選用散文詩這一形式,受芥川龍之介《我的散文詩》一書啟發[15]:198。《秋夜》所用素材和芥川龍之介散文詩《櫧樹》相似,兩篇中的樹都具有如聳立戰士一般的風格[15]:196。《過客》則啟發自芥川龍之介短篇戲劇《往生畫卷》,兩篇內容相似,如《過客》中的過客與老翁,分別相當於《往生畫卷》中的「五位入道」和年邁法師[15]:204、202夏目漱石散文詩集《夢十夜》有十篇假託夢的故事,《野草》中也有假託夢的七篇作品[16]:263,其形式與內容都近似於《夢十夜》。藤田梨那認為《過客》與夏目漱石《第七夜》有相似之處[17]:131-132。《復讎》前半部所寫的擁抱與殺戮,受長谷川如是閑《血的奇論》一文的影響,而描寫更加細致[1]:175-176

魯迅接受廚川白村《苦悶的象徵》的文藝觀,把一切文藝看作自己內心世界的象徵性表現[1]:134,《野草》的創作從《苦悶的象徵》得到方法上、理論上的根據[18]:273。《野草》試驗廚川白村的文學理論,散文詩中悲涼、陰暗、貧乏和荒誕的時空背景,主人公襤褸的衣着和羸弱的體魄,惶惑、猶疑的心態,希望突破桎梏但終於無效的行為,壓抑與悲愴的色調,古怪或驚駭的意象,皆與廚川白村的理論暗合[3]:55-56。廚川白村主張運用「象徵主義的表現方法」,受此啟發[2]:146,《野草》運用象徵主義寫作[14]:103,把《苦悶的象徵》所述「幾乎是盲目地突進不止的生命力」形象化,形成《過客》中的主角[2]:66。廚川白村主張「作家深入,更深入地去挖掘自己的內心深處,直至到達處在自我內容的底層之底層的苦悶」,影響了《野草》的寫作,《影的告別》和《頽敗線的顫動》都描寫出內心深處的潛在意識。廚川白村主張,藝術作品表現出「夢的潛在內容」﹐影響了《野草》共有九篇記夢[3]:144-146。而《聰明人和傻子和奴才》中傻子的形象,是以廚川白村《出了象牙之塔》的「傻瓜」為基礎的[2]:106

《野草》繼承了尼采超人的「渺茫」及其獨特的寫作風格[4]:73,跟尼采《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的相似之處,在於《野草》表現了希望與絕望的矛盾鬥爭,以及魯迅自我克服的心路歷程。兩書都採用獨白、象徵性的形象及難解的格言等[12]:379。《過客》裏的過客、《這樣的戰士》中的戰士,其形象刻劃都受《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的影響,《野草》所追求的就是尼采的「超人[2]:138。《墓碣文》的長蛇和《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惡夢中的蛇很相似。《秋夜》中象徵魯迅自己的棗樹,亦與尼采《歡樂之學》中象徵「超人」的樹很相似[12]:379。《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裏有一個「影子」,可能是《影的告別》中「影」的靈感源泉或原型[12]:382。查拉圖斯特拉和影子告別,為的是繼續向光明的地方漫遊,《野草》中的影子則是想和人告別,以便消失在黑暗裏[4]:78。《過客》情節源於《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漫遊者」、「緊急呼叫」兩節[4]:83-84,過客像查拉圖斯特拉一樣,也在探尋出路。過客拒絕接受同情,表現出尼采式孤獨戰士的特點[12]:385-386。《過客》的對話結構可能來自查拉圖斯特拉,過客和老翁的關係相當於查拉圖斯特拉與先知的關係,而過客與小女孩的關係相當於查拉圖斯特拉與隱士的關係[5]:108。《希望》一篇則有《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叛道者」一節的痕跡[4]:81

對《野草》有影響的還有裴多菲阿爾志跋綏夫夏爾·波特萊爾屠格涅夫[2]:138。《墓碣文》中「自嚙其身,終以殞顛」的長蛇,有取自拜倫詩劇《曼弗列特》中「自壞」的曼弗列特[2]:81-82。《頽敗線的顫動》題目來自阿爾志跋綏夫《工人綏惠略夫》中主人公所見耶穌的一段[9]:342。孫玉石指出《野草》受到波特萊爾及屠格涅夫散文詩的影響[14]:113。波德萊爾《小散文詩》曾被廚川白村書所引用,或吸引了魯迅。《野草》在情緒和文字方面和《小散文詩》有相似之處。《狗的駁詰》受《小散文詩》中《狗和香水瓶》一篇影響。《秋夜》也和波德萊爾《藝術家的懺悔》有互通之處[8]:11-12。《墓碣文》的意象與波特萊爾的詩《腐屍》相似。《臘葉》的表現手法到命意,也和波特萊爾小詩《鬼影之四·肖象》很相似[3]:166-179。《死後》回應了波特萊爾一篇有關路旁所見死屍的散文詩[10]:6。安敏軒(Nick Admussen)稱《野草》為波德萊爾式的散文詩[8]:8普實克認為《野草》類似波特萊爾的散文[3]:167。而《墓碣文》扒開胸膛取出心臟的形象、《頽敗線的顫動》裏空中突然湧起波濤的形象,都受安特萊夫影響[2]: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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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本

1931年,《野草》由馮餘聲翻譯成英文,但此英譯稿在一二八上海戰爭中毀於戰火[3]:3。《野草》有多個日語譯本:鹿地亘(1937)、竹內好(1953)、高橋和巳(1967)、駒田信二(1978)、飯倉照平日語飯倉照平(1985)、片山智行日語片山智行(1991)[1]:376-377丸尾常喜日語丸尾常喜(1997)[7]:214。1971年,蘇聯出版了《野草》的俄文譯本[3]:212。中國外文出版社翻譯的有:英語(1974)、德語(1978)、韓語(1972)、世界語(1974)。在外國翻譯出版的,有捷克語(1951)、法語(1975)、丹麥語(1976)譯本[14]:112-113。2022年哈佛大學出版社出版《野草》與《朝花夕拾》英譯本Wild Grass and Morning Blossoms Gathered at Dusk,由莊愛玲(Eileen J. Cheng)翻譯[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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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價

《野草》受公認為偉大的作品[3]:4。魯迅自己評價《野草》說「技術不算壞,但心情太頽唐」[1]:113。1929年,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刊物《列寧青年》批判《野草》的悲觀主義和失敗主義[3]:215,認為它不能激發革命熱情[5]:125成仿吾郭沫若馮乃超也譴責其虛無主義[3]:215馮雪峰認為《野草》在魯迅著作中「並不那麼重要」,「有虛無感的,悲觀而絕望的」,充滿個人主義的矛盾[2]:129-130。孫玉石批評兩篇《復讎》「表現了過多的孤寂情緒,表現了對於群眾麻木一面缺乏全面分析的傾向」[2]:41錢理群認為《野草》是魯迅「最個性化,最具有獨創性」的作品,是打開魯迅之魂的鑰匙[1]:112竹內好認為魯迅作品中,藝術上最完美的是《野草》。片山智行日語片山智行認為《野草》「堪稱魯迅文學神髓」和「結晶」[2]:151、134、148尾上兼英認為《野草》是魯迅文學的縮影和原型,「知《野草》者知魯迅」[13]:197普實克認為《野草》是魯迅最偉大的藝術作品,可與歐洲詩歌相比美[3]:4、217林毓生認為《野草》是探測魯迅潛意識層次的最重要資料。李天明認為是魯迅個人創作的精品,也是現代文學藝術寶庫中的經典之作[3]:6、2

參考文獻

延伸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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