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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族說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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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族說部,又稱烏勒本(Manchu:ᡠᠯᠠᠪᡠᠨ,羅馬化:ulabun,直譯:「傳說」),是滿族及其先民口耳相傳的民間說唱文學,原先多用滿語說唱,清中期以後改為漢語為主、夾雜滿語。由於滿族先民在入關之前缺乏書寫歷史的傳統,滿族說部對於研究其早期歷史有着參考價值。其內容涵蓋了滿族先民之間部落競爭、家族興衰、薩滿宗教、風俗習慣、生存方式等方方面面,被稱作「北方民族的百科全書」。[1][2]
名稱與概念
1981年,金啟琮將三家子村的滿語敍事傳統分為兩類:其一為相對世俗的長篇故事,例如滿語傳唱的《三國演義》故事;另一類則是相對神聖,往往由宗族族長在祠堂祭祖的時候講述,內容大多為先世的淵源和事跡。[3]前面的世俗故事通常被稱作「朱倫」(Manchu:ᠵᡠᠯᡝᠨ,羅馬化:julen,直譯:「瞎話兒」)、「朱奔」(Manchu:ᠵᡠᠪᡝᠨ,羅馬化:juben,直譯:「古趣兒」)。[2]後面的神聖故事一開始被歸類為評書,1986年富育光在研究中將其命名為「滿族說部」,對應滿語的「烏勒本」或「滿朱衣徳布達林」(Manchu:ᠮᠠᠨᠵᡠ ᡩᡝᠪᡨᡝᠯᡳᠨ,羅馬化:manju-i debtelin,直譯:「滿洲的本子/滿洲書」)。[3]
從字面上講,「滿族說部」的名稱實際上借用了漢語「說部」的概念,漢語中「說部」一詞泛指經史子集四部分類法之外的筆記、小說等通俗文學,因此廣而言之也會包含滿語從其他語言翻譯的各類通俗文學,但是學術界一般認同相對狹義的概念,即滿文學中的神聖長篇故事。北京出身的舒乙則不認同「說部」的名稱,認為這類說法不常用,反而提出改名為「滿族口傳史」;富育光則強調滿族說部就是「烏勒本」,也就是清朝所流傳的「滿洲書」(滿語稱作「滿朱衣德布達林」),大約在1930年代「烏勒本」開始改稱「講古」、「滿洲書」、「說部」等,璦琿等地的民眾多用「說部」指代「烏勒本」;目前「滿族說部」的名稱相對更加普及,並被列入了國家名錄。雖然「滿族說部」與「烏勒本」常被當作同義替換,但實際上略有不同,現當代的「滿族說部」在文字體量上要大於傳統口述的「烏勒本」,因此不能等同於原先的「烏勒本」,而是「烏勒本」在現代的發展。[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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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承與搜集
金史·謝里忽傳
國俗,有被殺者,心使巫覡以詛祝殺之者,乃係刃於杖端,與眾至其家,歌而詛之曰:「取爾一角指天、一角指地之牛,無名之馬,向之則華面,背之則白尾,橫視之則有左右翼者。」其聲哀切淒婉,若《蒿里》之音。既而以刃畫地,劫取畜產財物而還。其家一經詛祝,家道輒敗。》
金史·本朝樂曲
二十五年四月,幸上京……乃命宗室子敘坐殿下者皆上殿,面聽上歌。曲道祖宗創業艱難,及所以繼述之意。上既自歌,至慨想祖宗音容如睹之語,悲感不復能成聲,歌畢,泣下數行。右丞相元忠暨群臣宗戚捧觴上壽,皆稱萬歲。於是諸老人更歌本曲,如私家相會,暢然歡洽。
正史記載中,女真有着「貧者以女年及笄行歌於途,其歌也乃自敍家世」的習俗。《金史》記載了兩首漢譯的女真歌謠,都是反映女真建國之前巫覡讖緯的民謠,例如《謝里忽傳》中記載了一首詛咒仇家的歌謠。《金史·樂志》還記載了金世宗巡幸上京時為諸位皇子吟唱祖宗創業的事跡,「曲道祖宗創業艱難,及所以繼述之意」,形式上和烏勒本相近,也說明這種習俗不止於平民百姓,王公貴族乃至皇室都保持着這種習俗。滿族說部大約有1/3講述了滿族先世的女真人故事,其中有很多以金朝為背景,大多數都和完顏氏的歷史相關,這可能和完顏氏對這一習俗的推崇有關。[4]
在《烏布奔西媽媽》的說部故事裏,烏布遜部落的薩滿則是在錫霍特山脈濱海的德煙山古洞將烏布奔西媽媽的事跡以刻符的形式畫在了洞穴的岩壁之上,只有部落里的薩滿才可以辨識這些刻符,每逢祭祀典禮就讀着刻符吟唱烏布奔西媽媽的事跡,族人們就靜靜聽着薩滿講故事。女真文字創立之前,大多數故事需要口頭傳承,也有通過這類洞穴岩畫上的圖畫和刻符記錄梗概,這些圖畫刻符被稱作「媽媽本」或「烏勒本特曷」(Manchu:ᡠᠯᠠᠪᡠᠨ ᡨᡝᡥᡝ,羅馬化:ulabun tehe,直譯:「傳說架子」),而在女真文發明以後,絕大多數的傳說故事仍然局限於口頭流傳,尚未轉為文字記載。[4]
明中期以後,隨着女真各部兼併加劇,各部中都出現了許多傳奇故事:《元妃佟春秀傳奇》講述了努爾哈赤與其原配妻子佟春秀之間的愛情故事,主要流傳於遼寧省東部的佟姓家族;《扈倫傳奇》則是記載了海西女真烏拉那拉、哈達那拉、葉赫那拉的興衰故事,其中洪匡失國之事不見於史料,但是保留於滿文家譜中。由於烏勒本往往涉及家族秘辛,為了防止外傳,傳統上很少以文字書寫。然而,清康熙朝以後,一些家族開始以滿文記錄原先口耳相傳的「烏勒本」,形成了最初的滿文手抄本烏勒本。最初的烏勒本文本篇幅較短、往往只有故事的梗概,具體內容都需要代代口耳相傳,這類文本在家族內部被視作祖先的象徵,在祭祀的時候從珍藏的神龕中請出烏勒本由地位崇高之人向族人傳唱。滿族的烏勒本題材上也不止於女真人和滿人,渤海國女英雄紅羅女的傳說譜系眾多,涉及了渤海國與唐朝、契丹之間的戰爭,而《雪妃娘娘和包魯嘎汗》講述了黑龍江口北岸大丘墳的來源,實際上源自於當地原住民尼夫赫人的傳說。[4][5]
現代滿族說部的搜集整理始於1900年代。1900年庚子俄難之後大量滿人從外東北逃難到內東北,許多家族的傳承文本丟失或損毀,因此開始了新一輪的修譜和整理。1908年俄國人也從齊齊哈爾的滿人手中獲得了《尼山薩滿》的完整故事手稿,這也是最早的滿族說部文本之一。民國初年「烏勒本」在東北的民間仍然很流行,但是隨着清朝滅亡後滿人社會地位喪失、滿語水平不斷退化,許多原先的滿文文本也在不斷轉化為漢文。1919年五四運動後白話文的普及後,滿人中的知識精英也開始有意識地搶救本民族的民間傳統文化,富育光之父富希陸玖肆從1926年開始就搜集家族內的滿族說部。到了偽滿統治期間,日本人一方面限制《薩布素將軍傳》這類愛國題材說部文本在民間的流傳,一方面又出於軍事動員、煽動對蘇仇恨的目的鼓勵《烏布奔西媽媽》相關文本的傳播,傅英仁等人則背着偽滿憲兵隊將一些限制題材偷偷記錄下來。1950年代的民族普查和社會改造也涉及到了滿族說部的搜集,雖然1958年中國民間文學工作者第二次代表大會提出了「全面搜集、重點整理、大力推廣、加強研究」的方針,但是由於受到反右運動影響,實際上民間故事搜集和整理工作以「改舊編新」為主要方針,並不忠實於民間文學的原始文本,滿族說部的一部分傳承人因為政治運動牽連下鄉。「改舊編新」的風潮在文化大革命期間達到了頂峰,滿族傳統的祭祀活動不得不停辦,許多滿族說部文本因為涉及神鬼迷信毀於一旦,1920年代以來搜集的許多滿族說部文本都沒有保存下來。[6][4]
1978年文革結束後東北得以民間文學採風工作恢復,1984年文化部、國家民委聯合中國民間文藝研究會啟動了民間「三項集成」工程,滿族說部作為民間故事被系統性的編入各地的「三項集成」成果中,但是隨着1987年各地「三項集成」工作結束,滿族說部的搜集也陷入了低潮,1990年代僅零星出版一些1980年代搜集、整理的滿族說部文本。1998年吉林省啟動了《十大藝術集成志書》的編纂工作,「搶救滿族說部」成為工作的一項重點,2003年更是成為全國藝術科學「十五」國家課題,2004年列為中國民族民間文化保護工程試點項目,2006年5月20日,滿族說部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7][6]自2005年以來,這些保護工程的成果陸續以叢書的形式出版,截至2019年已經出版了3批54部滿族說部文本。1980年代以來,仍然有很多滿族說部因為傳承人的逝世而散佚,不少姓氏中滿族說部已經鮮為人知。[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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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類
1999年,富育光根據題材類型將滿族說部分為了窩車庫烏勒本、包衣烏勒本、巴圖魯烏勒本三類,又在2005年新增了給孫烏春烏勒本,這一分類系統後來為吉林省文化廳所使用:[3][2]:
- 窩車庫烏勒本(Manchu:ᠸᡝᠴᡝᡴᡠ ᡠᠯᠠᠪᡠᠨ,羅馬化:weceku ulabun,直譯:「神衹傳說」):主要講述薩滿神話與創世史詩,這些故事主要由哈拉(部族)的薩滿代代傳承,源於薩滿神喻和生平遺稿。在璦琿地區主要以《尼山薩滿》為代表,黑龍江流域則以創世神話《天宮大戰》為代表,烏蘇里江流域則以東海女真創世史詩《烏布西奔媽媽》為代表。
- 包衣烏勒本(Manchu:ᠪᠣᠣᡳ ᡠᠯᠠᠪᡠᠨ,羅馬化:boo-i ulabun,直譯:「家的傳說」):記錄特定氏族的歷史與譜系,是1980年代以來發掘比較多的類型,往往是由家族代代相傳,記載的是本部族的歷史。例如,吉林長春市滿族趙姓家族所流傳那拉家族的《扈倫傳奇》,黑龍江寧安地區傅氏家族承襲的《東海窩集部傳》等等。
- 巴圖魯烏勒本(Manchu:ᠪᠠᡨᡠᡵᡠ ᡠᠯᠠᠪᡠᠨ,羅馬化:baturu ulabun,直譯:「英雄傳說」):歌頌歷史或傳說中的英雄人物,這其中既有真實的歷史事件,也有杜撰改編的傳奇情節,其中的人物既有初任黑龍江將軍薩布素、清太祖努爾哈赤、金朝將領金兀朮、清初重臣鰲拜等真實的歷史人物,也有虛構的傳奇人物。
- 給孫烏春烏勒本(Manchu:ᡤᡳᠰᡠᠨ ᡠᠴᡠᠨ ᡠᠯᠠᠪᡠᠨ,羅馬化:gisun ucun ulabun,直譯:「說唱傳說」):多為地方傳說與民間歌謠,如鏡泊湖一帶流傳的愛情故事《紅羅女》,歌頌圖們江神的《圖們瑪發》,以及講述巴拉人地方風物的《巴拉鐵頭傳》。
學術界主要承襲富育光的四分法,但是具體分類上略有差異。2014年王卓撰文質疑目前的四分法系統,將窩車庫烏勒本和給孫烏春烏勒本歸類為有韻文的說唱文本,而另外兩類則為無韻文文體的散體文本。具體分類中,和給孫烏春烏勒本的定義相對模糊,既有韻體也有無韻文的版本,且由於講述人滿語能力退化、無法說唱,許多曾經的說唱文本如今已經演化為散體文本,因此這種分類也不盡合理。[3]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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