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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雪的德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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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修的德兰(拉丁语:Teresia Lexoviensis;1873年1月2日—1897年9月30日),本名玛利-方济各·德肋撒·马汀(法语:Marie-Françoise Thérèse Martin),宗教名圣婴耶稣与耶稣圣容德兰(法语:Thérèse de l'Enfant-Jésus et de la Sainte-Face),是一名法国赤足加尔默罗会修女。她是天主教会所宣列的圣人及教会圣师,并以“基督的小花”之名为人所知,华人天主教会也多称为“小德兰”,以与圣德兰·亚维拉区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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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她对灵修生活的简朴与实践态度,德兰成为天主教徒及其他人心目中极具影响力的圣德典范。她是教会历史上最受欢迎的圣人之一,尽管她生前并不为人所熟知。教宗庇护十世称她为“现代最伟大的圣人”。
德兰自幼便感受到修道生活的召唤,并在克服各种障碍后,于1888年15岁时成为修女[2],加入位于法国诺曼第里修的加尔默罗隐修会,与她的两位姐姐一同生活(另一位姐姐赛琳也于稍后加入该修会)。在加尔默罗隐修院的九年间,她担任过多项职务,如圣器室负责人及初学导师助理。然而,在她生命最后的十八个月中,她经历了所谓的“心灵的黑夜”——在此期间,她感到耶稣似乎远离,并为天主是否存在的怀疑所煎熬。德兰最终因肺结核病逝,年仅24岁。
德兰去世后,她的灵修自传《灵心小史》在全球广泛流传,书中阐述了她著名的“神婴小道”神学思想。由于她极高的声望与圣德,教宗庇护十一世迅速推动其列品程序,并于她逝世仅28年后将她册封为真福及圣人。1997年,教宗若望保禄二世宣布她为“教会圣师”。1927年至1969年间,她的纪念日在《罗马天主教圣人历》中定为10月3日,自1969年起改为10月1日。她在世界各地广为人知,法国里修圣殿则是继卢尔德之后,该国第二大朝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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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平
德兰于1873年1月2日出生于法国阿朗松圣布莱斯街(Rue Saint-Blaise),是玛丽-阿泽莉·盖兰(Marie-Azélie Guérin,通常称为泽莉)与路易·马丁(Louis Martin)的女儿,后者是一名珠宝匠与钟表匠[3]。她的父母都是虔诚的天主教徒,并最终成为天主教会首对同时被封圣的夫妇(由教宗方济各于2015年封圣),至今仍为唯一一对。
路易曾渴望成为咏祷司铎,想加入大圣伯尔纳旅舍(Great St Bernard Hospice),但因不懂拉丁文而遭拒绝。泽莉个性坚强、活跃,曾渴望服务病患,也曾考虑献身修道生活,但亚朗松主宫医院(Hôtel-Dieu)的修会女院长坚决劝阻了她[4]。失望之馀,泽莉改学蕾丝编织。她在此技艺上表现卓越,22岁时就在圣布莱斯街开设了自己的事业[5]。
路易与泽莉于1858年初相识,并在同年7月13日于亚朗松圣母圣殿结婚。起初他们立志如兄妹般守贞终生,但在神师的劝导下改变了生活方式,并育有九名子女。从1867年至1870年,他们失去了三名婴儿及五岁的海莲(Hélène)。五名幸存的女儿全数成为修女,而德兰正是他们最小的幺女。
1873年1月,德兰·马丁出生后不久,她的存活情况一度令人担忧,但在乳母的悉心照料下很快恢复了健康[6]。她在一个非常虔诚的天主教家庭中成长,包括清晨五点半参加弥撒、严格守斋,以及随著礼仪年历的节庆祈祷。马丁一家也常行慈善之举,探望病人与老人,偶尔还会让流浪汉坐上自家的餐桌。即使德兰并不像后来姐姐们所描绘的那样是个完美的小女孩,她对这样的教育却非常有感应。
1877年8月28日,德兰的母亲泽莉去世,享年45岁。她的葬礼在阿朗松圣母大殿举行。当时德兰仅四岁半,她写道:“母亲生病的每一个细节,我至今仍记得,尤其是她在世上的最后几周。”她记得母亲弥留时接受终傅圣事的房间场景,当时她跪著,而父亲则在哭泣,她写道:“妈妈去世后,我快乐的性情也变了。以前我是那么活泼开朗,现在却变得胆怯敏感,只要有人看我就会哭。只有没有人注意到我时,我才感到快乐……只有在家人无比温柔的呵护下,我才能做回自己。”[7][8]
泽莉去世三个月后,马丁带著女儿们离开了他度过青春与婚姻岁月的阿朗松,搬到了诺曼第卡尔瓦多斯省的里修。在里修,德兰的姐姐宝琳(Pauline)担起了“妈妈”的角色,她非常认真地对待这个角色,德兰因此与她,以及年龄最接近的姐姐瑟琳(Céline),关系特别亲密。[6]
德兰直到八岁半前都在家接受教育,之后进入里修圣母修道院(Abbey of Notre Dame du Pre)的本笃会修女学校就读。由玛丽(Marie)与宝琳细心教导的她,在班上表现优异,唯独书写与算术稍逊。然而,因为年纪小、成绩好,她反而成为被排挤的对象。德兰因天性敏感,内心十分痛苦,常默默流泪。休息日时,她越来越依恋在里修的堂妹玛丽·盖兰(Marie Guérin),两人经常模仿隐士修行的生活,就如同圣女大德兰年幼时与兄长所做的一样。
1882年10月,当她九岁时,二姐宝琳进入了里修的加尔默罗隐修院。这对德兰是极大的打击。她明白宝琳从此成为隐修修女,永远无法回家:“我在心底说:我已经失去宝琳了!”[9]她也渴望加入加尔默罗会,但被告知年纪尚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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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段时期,德兰经常生病,开始出现神经性颤抖。这些颤抖是在某个晚上发作的,当时舅舅带她散步,谈起了已逝的母亲泽莉(Zélie)。家人以为她是著凉了,便用毯子将她裹紧,但颤抖依然持续。她咬紧牙关,无法说话。家人请来诺塔医生(Dr. Notta),但他无法确诊[10]。1883年复活节期间,盖拉尔医生(Dr. Gayral)诊断她为“因情绪受挫而引发神经性发作”[11]。然而,这些症状随后恶化为高烧、幻觉和恐惧症状[12]。
宝琳虽已隐修,仍十分担忧,于是经常写信给德兰,并试图以各种方式干预。在1883年5月13日五旬节那天,里奥妮(Léonie)、玛丽和瑟琳试图安抚病中的德兰,但她已认不出她们。最终,德兰在被移到姐姐玛丽房间后,凝视著房内的圣母像而获得康复[13]。她报告说自己看见圣母向她微笑[14],她写道:“我们万福的圣母来了,她对我微笑。我多么幸福啊!”[15]隔天起,她的病情完全消失,仅在当月出现两次轻微警讯。此后德兰仍然体弱,但再未有过这类症状。然而,1883年5月底,当德兰依长姊玛丽之请向加尔默罗修女们讲述这次神视时,却遭到了她们的连番追问,这使她开始动摇、失去自信,自我怀疑令她质疑所发生的一切:“我以为自己撒了谎——我无法带著内心深深的厌恶看待自己。”[16]“在康复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以为自己的病是故意装出来的,这对我的灵魂来说真是一次真正的殉道。”[17]这样的怀疑与自责缠绕了她整整五年。
1886年10月,大姊玛丽也进入了同一所加尔默罗修院,而三姐里奥妮则进入贫穷嘉兰会,这对德兰来说是另一重打击。她感到愤怒,并为此流下“痛苦的眼泪”,因为她们未曾等待她一同入修院[9]。
德兰也曾受过“良心不安症”(Scrupulosity)的折磨,这是其他圣人如亚丰索·利古里(Alphonsus Liguori,也是教会圣师)及耶稣会会祖依纳爵·罗耀拉(Ignatius Loyola)亦曾经历的状况。她总认为自己犯了错,对任何事情都充满强烈的罪咎感。连最简单的行为与念头都令她苦恼不已。她写道:“若不亲身经历这场殉道,是难以理解的;而要我把那一年半的感受说出来,几乎不可能。”[18]
1886年的平安夜成为德兰一生中的一个转捩点;她称之为她的“完全皈依”。圣诞夜,路易·马丁和女儿们一起到大教堂参加子夜弥撒,但心中却毫无喜悦。回到家后,按照往年习惯,德兰把鞋子摆在壁炉前,等著人把礼物放进去。疲惫又有些烦躁的父亲对瑟琳说:“幸好这是最后一年了!”德兰听了忍不住掉泪,但忽然间,她克服了情绪,转而欢喜地在瑟琳面前打开礼物,让姊姊惊讶不已。
多年以后,她表示那天夜里她战胜了自母亲去世以来所承受的重重压力,并说:“天主为使我一瞬间成长,施行了一个小奇迹……在那蒙福的夜晚……耶稣为了爱我而甘愿成为婴孩,也愿意让我摆脱婴儿时期的襁褓与不成熟。”[19]她从中领悟到“在忘却自我中找到喜乐”,并补充说:“我感觉到爱德进入了我的心,渴望忘记自己、取悦他人,从那时起我变得幸福。”
临终前几周,她又提起这件事:“今天我回想过去的人生,回想当年圣诞节那次勇敢的行动!这让我想起人们对友弟德所说的赞美话:‘你行事有男子气概,你的心灵得以坚固。’很多灵魂会说:‘我没有力量做某种牺牲。’但她们也可以像我一样——勇敢地做出第一次努力!天主从不拒绝这第一份恩宠,这份恩宠赋予人行动的勇气,之后心灵便会坚固,人也能不断地从胜利迈向胜利。”
依达·葛雷斯(Ida Görres)认为:“当德兰在这场小小而平凡的胜利中战胜了长久以来折磨她的敏感性时,她立刻明白了自己所经历的是什么;……自由就在于果断地转离自我……而一个人能将自己抛弃于自己之外,再次证明了良善、胜利纯属恩宠,是突然的赏赐……这并非强求所得,却只能由耐心预备好的心灵所接纳。”[20]传记作者凯瑟琳·哈里森(Kathryn Harrison)则说:“毕竟,在过去她曾试著控制自己,曾用尽全力却都失败。恩宠、炼金术、受虐型人格:无论用什么视角来看德兰这夜的光照,它都展现出其力量与危险。它将指引她走向人与神、生命与死亡、毁灭与神化之间的道路。正是她所渴望前往的终极之处。”[21]
德兰的性格及其早年经历,特别是近年来,成为了人们分析的对象。天主教作家依达·葛雷斯,其正规研究以教会历史与圣人传记学为主,写下了对德兰性格的心理分析。一些作者认为,德兰大半生都带有强烈的神经质特质。[22][23][24][25]哈里森总结道:“她的性情天生不适合妥协或中庸……她的一生不是用来压抑而是引导她的欲望与意志——或许正是这股强烈的渴望与雄心缩短了她的生命。”[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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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十四岁以前,也就是她刚开始进入一段内在平静的时期时,小德兰开始阅读《效法基督》。她怀著极大的热情阅读这本书,就仿佛书中的每一句话都是专为她而写:“天主的国就在你心中……全心归向上主,远离这可怜的世界,你的灵魂就会找到安息。”[27]她时常携带这本书在身边,日后她回忆说,这本书,以及另一类性质截然不同的著作——阿曼让神父(Abbé Charles Arminjon)所讲的《世界的终末与来世的奥秘》(The End of This World, and the Mysteries of the World to Come)——在这段关键时期成为她灵魂的粮食[28]。之后她开始阅读其他书籍,主要是历史与科学类的著作[29]。
在那年夏天,法国的报纸充满了亨利·普朗齐尼(Henri Pranzini)的新闻。他因为残忍杀害两名妇女与一名孩童而被判死刑,对愤怒的大众来说,他代表了一切威胁法国道德秩序的力量。1887年7月与8月间,德兰为普朗齐尼的临终忏悔热切祈祷,只希望他的灵魂得救,然而普朗齐尼始终不曾表示悔意。直到8月底,报纸报导:就在断头台的刀锋落下之前,普朗齐尼突然抓住十字架并亲吻了三次。德兰欣喜若狂,相信自己的祈祷拯救了他。她在他死后仍继续为他祈祷[30]。
1887年5月的一个星期日下午,德兰走近她63岁的父亲路易,此时他正坐在花园中,身体仍在从一场轻微中风中康复。她告诉父亲,她希望在圣诞节前进入加尔默罗修院,以此庆祝她“皈依”的纪念日。德兰和父亲当场都忍不住落泪。随后,父亲起身,轻柔地摘下一朵白花递给她,并向她解释这朵花如何在天主的照料下被孕育、保存直到今天[31]。他还说,上主如此征召他的子女,是对他莫大的荣耀。德兰后来写道:“当我听他说时,仿佛听见了自己的故事——耶稣为这朵小花所做的一切,与祂为小德兰所做的竟如此相似。”对德兰而言,这朵花仿佛象征著她自己,“仿佛注定要移植到一块比她最初所生长的柔嫩青苔更肥沃的土壤上。”[31]
德兰重新展开努力,想加入加尔默罗会,但修院的院长德拉特神父(Chanoine Delatroëtte)仍以她年纪太轻为由拒绝了她的请求。这位神父曾因一桩类似事件的失败而心有馀悸[注 1]——这件事在里修已人尽皆知——因此他决定不再接纳未满21岁的申请者。唯一能改变他想法的,是主教本人才有的权威。为了安慰哭泣的女儿,路易向她保证会安排她与主教弗拉维安‧于戈农(Flavien Hugonin)会面。于是德兰于10月31日前往巴约(Bayeux),主教亲自接见她,并聆听了她自幼便渴望奉献于天主的心愿。然而主教并未立即作出决定,而是表示他会先征询德拉特神父的意见。
如今只剩下一线希望:教宗良十三世(Léon XIII)。路易‧马尔定即将参加一场由库唐斯教区(Coutances)组织的罗马朝圣之旅,将有机会亲自见到教宗。1887年11月,德兰与父亲路易、姊姊赛琳一同参加库唐斯教区组织的罗马朝圣之旅,为了庆祝教宗良十三世的司铎金禧。11月20日,在一次教宗的公开接见中,轮到德兰时,她跪下请求教宗允许她加入加尔默罗修院。教宗回应道:“孩子,遵从你上级的决定吧……若这是天主的旨意,你将会进入修院。”然后给她祝福。但德兰拒绝离开他的脚边,最后由近卫队将她带离现场[32]。
这次朝圣之旅仍继续进行:他们先后参观了庞贝、拿坡里、亚西西,然后经比萨与热那亚返程。这趟近一个月的旅程非常及时,也让她收获丰富。她写道:“我在这次旅程中所学的,胜过多年课堂的学习。”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离开她所熟悉的诺曼第。
值得注意的是,她原先只认识在祭台上服务的神父们,如今却与他们同行,亲耳听他们的对话——并非总是那么具有启发性——也亲眼见到他们的软弱与缺陷[33]。这些日子她逐渐明白:她的祈祷与奉献应是为像普朗齐尼这样的罪人;但她也惊讶地发现,加尔默罗会尤其为司铎祈祷,这令她不解:因为在她眼中,神父的灵魂“洁净如水晶”。然而这次朝圣之旅让她明白,他们“也是脆弱软弱的人”。她后来写道:“那一个月中我遇见许多圣洁的神父,但也体会到,虽然他们的神品高于天使,他们依然是人,也会有人的软弱。如果连耶稣称为‘地上之盐’的圣者都需要人为他们祈祷,那么那些冷淡的,又当如何呢?耶稣不是说过:‘若盐失了味,要用什么使它再咸?’我就是在义大利明白了我的圣召。”
这次旅程也是她第一次与年轻男子有较多接触。在她没有兄弟的生活中,“男性”的形象仅限于父亲、古兰叔叔与几位神父。如今她有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经验。她也更认识自己:她展现出开朗、幽默,并能自在地处于世俗场合。她意识到自己的女性魅力与美貌,并吸引了不少义大利青年。她察觉到自己其实可以走上一条光彩夺目的婚姻之路:“我的心很容易会被情感牵引。”赛琳在日后的列品圣徒调查中证实,朝圣团中有位年轻男子“对德兰产生柔情的倾慕”。德兰曾向姊姊坦白说:“耶稣该赶快将我从这污浊世界的气息中带走……我感觉到我的心很容易被柔情吸引,别人跌倒的地方,我也会跌倒。我们并不比别人坚强。”[34]
不久之后,巴约主教正式授权修院院长接纳德兰。1888年4月9日,她正式成为里修加尔默罗修院的见习修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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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兰所进入的修院,是一所历史悠久、传统深厚的院舍。1838年,两位来自普瓦捷的加尔默罗修女被派往里修创建这间修院,其中一位是圣德兰的日内维耶修女(Mère Geneviève de Sainte-Thérèse),在德兰入院时仍健在。德兰所居住并最终辞世的修院第二栋楼(包括修女的房间与病房)才建立十年左右。“她所见到的,是一个由高龄修女组成的团体,其中有些古怪乖僻,有些身心受创,有些冷淡自满。几乎所有修女都来自小资产阶级与手工匠家庭。唯有院长与初学导师来自古老的诺曼第贵族家庭。可以说,唯有马尔定家的三位姊妹代表了正在兴起的新兴中产阶级。”[35]
加尔默罗会是由阿维拉的圣德兰于十六世纪改革而成,基本上致力于个人与团体的祈祷生活。里修的修女们严格遵守修会的宪章:每年有七个月每日仅可进食一餐,空闲时间极少;整座修院仅有一间房间设有暖气。静默与独处的时光非常多,但创院修女也安排了共同工作与休憩的时段——严厉的生活不该阻碍姊妹之间喜乐与和睦的关系。该修院创立于1838年,到了1888年,已有26位修女,来自各种不同的阶层与背景。
德兰的初学期自1888年4月9日(星期一)进入加尔默罗修院那天开始[36]。当天领了圣体后,她感受到一份内心的平安,后来她写道:“我的渴望终于实现了,我无法形容我灵魂中那份深沉而甜美的平安。在我这八年半的修院生活中,这份平安一直陪伴著我,即使在最艰难的考验中也未曾离开过我。”[37]
从孩童时期起,德兰就梦想著有一天天主会引领她进入一片“旷野”[9]。如今,她终于踏入了这片旷野。虽然她如今与玛丽(Marie)和宝琳(Pauline)团聚,但从第一天开始,她便开始努力与自己的姊姊们保持距离。甫一进院,院长玛利亚·贡札嘉(Marie de Gonzague)便将德兰交给大姊玛丽,由她指导德兰学习《时辰礼仪》。不久后,她又指派德兰在餐厅里协助宝琳。当她的表姊玛丽·盖兰(Marie Guérin)也进了修院后,她安排她们两人一同担任圣堂的司祭助手。[38]
德兰严格遵守修会规定:工作期间不得闲聊。她只能在餐后的公共休憩时间见到姊姊们。那时,她总是坐在自己碰巧靠近的人身边,或是选择坐在那些她观察到情绪低落的修女身旁,而不顾自己的亲姊妹可能产生的敏感或嫉妒情绪。“我们四人共处一室,得向其他人致歉,”[39]她常这样说,“我死后,你们务必要小心,不要彼此过家庭式的生活……我不是为了和姊姊们在一起才来加尔默罗;相反地,我很清楚她们的在场对我来说是一种牺牲,因为我下定决心不向血缘情感妥协。”[39]
尽管初学导师玛利亚·安日(Marie of the Angels)认为德兰学得慢,但这位年轻的初学修女适应得很好。她写道:“天主赐给我一份恩宠,让我在进修院时没有任何幻想。我发现修道生活与我想像中的完全一样,没有一项牺牲令我惊讶,然而……我的第一步却是荆棘多于玫瑰!”[40]
她选择了耶稣会士阿尔米尔·皮雄神父(Almire Pichon SJ)作为她的神师。1888年5月28日的第一次见面中,她向他作了总告解,回顾了自己一生的罪过。这次告解让她感到极大的释放。这位神父自己也曾受良心不安困扰,因此能理解并安慰她[41]。几个月后,他前往加拿大传教,德兰只能偶尔透过书信向他请益,但回信很少。1897年7月4日,她对宝琳说:“皮雄神父太把我当小孩看了;不过,他曾告诉我我没有犯过大罪,这一点倒是让我得益不少。”[42]
在初学期间,德兰因缺乏手工和劳动技能,遭到部分修女的刁难。其中刺绣最为出色的圣文生·德·保禄修女(Sœur Saint Vincent de Paul)让她感到难堪,甚至取笑她是“大山羊”。与所有修女一样,德兰也经历了修院生活中性格、脾气、敏感与病痛等差异带来的起伏与张力。但她最大的苦痛并非来自修院内部。1888年6月23日,父亲路易·马尔定突然失踪,数日后才在勒阿弗尔的邮局中被人发现。这起事件标志著她父亲身心状况恶化的开始,并最终于1894年7月29日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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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肋撒的见习期于1889年1月10日结束,这天她领受了修会服。自此,她穿著“粗糙的家织布和棕色肩带、白色头巾与面纱、皮腰带挂著念珠、羊毛袜子、绳制凉鞋”[43]。她父亲的健康暂时稳定,因此能够参加,但在她领受修会服后十二天,她父亲中风,被送往卡昂的私人疗养院“善救者院”(Bon Sauveur),在那里停留了三年,直到1892年才回到里修。在这段期间,德肋撒更加深化了自己的圣召意识:过一种隐藏的生活,为司铎祈祷并奉献她的痛苦,忘记自己,多行隐密的慈善。她写道:“我特别努力去实践小德行,因为我没有能力去行大的德行……”在这段见习期的信中,德肋撒一次又一次地回到“渺小”这个主题,把自己比作一粒沙子——这个形象是她向保琳借来的……“越来越小、越来越轻,好让爱的微风更容易将我提起”[44]。她馀生的特征将是退隐与舍弃[45]。
她深入研读十字若望的著作,这在当时并不常见,尤其对如此年轻的修女来说更是罕见。“噢!我从我们圣父若望十字的作品中获得了多么深刻的启示!在我十七、十八岁时,我没有其他的神修食粮……”她对这位加尔默罗会的经典作家感到深厚的共鸣(虽然似乎没有什么吸引她去读阿维拉的德肋撒的作品),并热切地研读他的著作:《攀登加尔默罗山》、《净化之道》、《神修之歌》、《爱的活焰》。这些著作的章节被她编织进自己所说和所写的一切之中[46]。在她看来,某些修女心中的天主之惧使她瘫痪,“我的天性如此,恐惧会令我退缩,而爱不仅使我前进,还让我飞翔”[47]。
当一位加尔默罗会修女进入修会时,她会得到一个新名号,并总会配上一个形容语——例如“耶稣的德肋撒”、“至圣三一的依撒伯”、“众天使的亚纳”。这个形容语标示出她应特别虔敬默想的奥迹。“德肋撒的修会名——其实有两个——必须结合起来,才能理解它的宗教意义”[48]。第一个名号是她九岁时由冈萨加玛利亚院长(Marie de Gonzague)承诺给她的“圣婴耶稣的”(of the Child Jesus),并在她进入修院时赐予她。本身对耶稣童年的敬礼是十七世纪加尔默罗会的传承——它专注于天主威严以极端的软弱与无助的形体呈现,即自我卑微的惊人奥迹。法国耶稣祈祷会神父皮埃尔·德·贝吕勒(Pierre de Bérulle)复兴了这种古老的敬礼。然而当她领受面纱时,德肋撒又取了第二个名号:“圣容的”(of the Holy Face)[49]。
在她的见习期中,默想圣容被说成滋养了她的内在生活。这是一幅描绘耶稣在苦难中容貌受损的形象。她默想依撒意亚先知书(第53章)的某些经文。在去世前六周,她对保琳说:“依撒意亚的话:‘他无华美可观,无荣耀可羡……被人藐视、弃而不顾……我们对他毫不重视;他实在是被藐视的人’(依53:2–3)[50]——这些话是我全部圣容敬礼的基础。我也愿意没有美貌与吸引力,为一切受造物所不识”[51]。在她发愿的前夕,她写信给玛利修女:“明天我将成为那位‘面容被遮掩、为人所不识’的耶稣的新娘——何等的结合与何等的前程啊!”[52]。这番默想也帮助她理解父亲所处的屈辱境况。
通常在最终发愿前的见习期为一年。德肋撒希望在1890年1月11日或之后作出最后承诺,但由于仍被认为年纪太小,她的发愿被延后。她比标准的一年多当了八个月的见习修女。1889年结束时,她在俗世的旧家“小树丛”(Les Buissonnets)被拆除,家具分给了古兰家族与加尔默罗会。直到1890年9月8日,17岁半的她才举行宗教发愿。为了迎接这个“不可撤回的承诺”而进行的避静,特征是“完全的干枯”。在发愿前夕,她陷入恐慌,担心“自己想要的东西超出能力,她的圣召只是虚幻”[53]。
在见习导师和冈萨加玛利亚院长的安慰下,第二天她的宗教发愿如期举行,“一股超越一切理解的平安涌入我的灵魂”(斐4:7)[54]。她在心口贴著自己在避静时写下的发愿信:“愿受造物对我全然无所占有,愿我对他们也全然无所占有,唯愿祢,耶稣,成为一切!愿没有人关注我,愿我被视为可被践踏之人……愿祢的旨意在我内完全成就……耶稣,允许我拯救许多灵魂;今天不要让一个灵魂丧亡;愿炼狱中的一切灵魂都得救……”9月24日的公开仪式则充满了“悲伤与苦涩”:“德肋撒觉得自己还年轻,也孤单,为于格农主教(Hugonin)的缺席而哭泣,为皮雄神父(Pichon)远在加拿大而哭泣,也为父亲仍被关在疗养院而哭泣”[55]。然而冈萨加玛利亚院长写信给图尔的隐修院院长说:“这位天使般的孩子只有十七岁半,却有三十岁的判断力,具备老练见习修女的宗教完美和自我克制;她是一位完美的修女”[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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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的岁月是她逐渐成熟的时期。德兰祈祷时不再有强烈的感性情感,她增加了许多细小的慈爱与关怀之举,做一些微小的服务。她在沉默中接受批评,即使是不公正的责难,也仍对待她不友善的修女报以微笑。她常常为司铎祈祷,尤其是为海赛因斯‧罗瓦松(Hyacinthe Loyson)。这位神父曾是圣叙培司铎会的一员,又曾当过道明会修士见习生,之后在嘉布遣会度过十年,但于1870年脱离天主教。两年后,他迎娶了一位自己多年前带领归化天主教的新教寡妇。虽然他遭到绝罚,但仍继续在法国各地巡回演讲。当时的教会报刊称罗瓦松为“叛教者”,而作家莱昂‧布卢瓦更嘲讽他;然而德兰一生都为这位前嘉布遣修士的归化祈祷,并称他为“我们的弟兄,圣母的儿子”。在1897年8月19日,她奉献了最后一次圣体,特别为罗瓦松的皈依而献上[56]。
嘉布遣隐修院的神师尤夫神父(Father Youf)经常强调对地狱的恐惧。当时神修避静的讲道多半以罪恶、炼狱的痛苦以及地狱的折磨为重心。这对德兰没有帮助,她在1891年经历过“各种内在的巨大考验,甚至有时怀疑天堂是否真实存在”。在一次讲道中听到的一句话使她泪流满面:“没有人知道自己是否值得被爱,或是被恨。”然而1891年10月的避静则由圣纳泽尔的方济各会会士亚历西斯‧普鲁(Father Alexis Prou)主持:“他专门向大群群众讲道(比如在工厂里),似乎并非是适合帮助修女们的人。然而在众人之中,只有圣婴德兰找到安慰……他的讲道关于舍弃自我(abandonment)与慈悲(mercy),使她的心灵大大开展。”[57]
这确认了她本身的直觉。她写道:“我的灵魂就像一本书,神父比我更能读懂它。他让我扬帆全速驶向那股吸引著我的信赖与爱的浪潮,而我之前却不敢冒险前行。他告诉我,我的过错并没有冒犯天主。”她的灵修生活越来越深植于福音,她随身常带著福音书。当时的虔敬生活多仰赖注解,但德兰却请瑟琳(Céline)将《福音书》与《圣保禄书信》装订成一本小册子,好让她能贴近心口随身携带。她说:“尤其是福音支撑著我祈祷的时光,因为在其中我找到我这可怜小灵魂所需要的一切。我不断在其中发现新的光亮,隐藏而神秘的涵义。”[58][59]
随著时间推移,德兰意识到“伟大灵魂”那崇高境界对自己没有吸引力。她直接寻找耶稣的话语,这些话照亮了她的祈祷与日常生活。德兰于1892年10月的避静指出了一条“向下”的道路。若有人问她住在哪里,她会停顿一下并引用:“狐狸有洞,天空的飞鸟有巢,但人子却没有枕头的地方。”(玛窦福音 8:20)她在1892年10月19日写信给瑟琳:“耶稣把我们提升至世上所有脆弱、转瞬即逝的事物之上。像匝凯一样,我们爬上树去看耶稣,而现在让我们听听祂对我们说什么:快快下来,今天我必须住在你家里。那么,耶稣是要我们下降吗?”她在信中加以澄清,以免瑟琳误以为她是指放弃食物或住所:“这里指的是内在之处。”“德兰知道自己的德行,甚至自己的爱,都是有缺陷的,被自我所玷污,那是一面过于混浊的镜子,无法反映天主的光荣。”她继续努力寻找方法,“更有效地剥去自我”[60]。她写道:“毫无疑问,我们的心已经空虚于受造物,然而,哎呀,我觉得我的心并没有完全空虚于自己,正因如此,耶稣告诉我:要下降。”[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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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3年2月20日,宝琳(Pauline)当选为加尔默罗会院长,并取名“依搦斯姆姆”(Mother Agnes)。她任命前任院长为初学导师,并让德兰成为她的助理。由此,指导修女初学者的工作主要落在德兰身上。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她展现出一种才能,即能够向那些受教育较少的修女清晰地阐明教义。一个万花筒——其三面镜子能将彩纸碎片变为美丽的图案——成为她用来诠释至圣圣三的灵感比喻。“只要我们的行为,即使是最微小的,也不脱离天主圣爱的焦点,那么象征圣三的一面三镜,就能使它们映照出奇妙的美丽。耶稣透过那片小小的镜片,也就是祂自己来看我们,祂总能在我们所做的一切中看见美丽。但若我们偏离了这无法言喻的爱的焦点,祂又会看见什么呢?只是一些稻草……污秽而毫无价值的行为罢了。”[62]“另一个她所珍爱的形象,是新近发明的电梯。德兰常以此作为比喻,形容天主的恩宠——一股力量,将我们提升到我们自己无法达到的高度。”[63]
年幼时在孤儿院辗转度日、情绪常被形容为不稳定、且性情暴躁的修女耶稣的玛尔大(Martha of Jesus),在列品调查中作证,见证了这位年轻导师的“非凡奉献与临在”。“德兰故意去寻找那些脾气最难以忍受的修女作伴。对自己喜爱的人施行仁爱,这有什么功德呢?德兰刻意去接近、并因此去爱那些令她厌恶的人。这是一种有效的方法,使她获得内心的贫穷——一种去除安逸的方式。”[63]
1893年9月,德兰按照修会惯例,已暂愿三年期满,她却要求不要晋升,而是继续以初学修女的身份生活。作为初学修女,她必须时常向立下终身愿的修女们请示。她永远不会被选为任何重要职务。如此,她能与初学者保持紧密联系,并持续照顾她们的灵性需求。1894年,全法国都在为圣女贞德举行庆典。1月27日,教宗良十三世准许展开她的列品案,宣布这位来自洛林的牧羊姑娘为“可敬者”。德兰利用其舅舅依斯铎( Isidore)赠送给加尔默罗院的亨利-亚历山大·瓦隆(Henri-Alexandre Wallon)的《圣女贞德史》一书,撰写了两幕“虔诚的戏剧”——也就是由几位修女在某些庆日为团体演出的短剧。第一幕《圣女贞德的使命》描述贞德如何回应天上声音召唤她投入战斗,于1894年1月21日在加尔默罗院上演,第二幕《圣女贞德完成使命》则描绘了她因此而遭受的殉道,在正好一年后的1895年1月21日上演。传记作者依达·格勒斯(Ida Görres)认为,这些剧作“几乎就是未加掩饰的自我写照”[64]。1894年7月29日,德兰的父亲路易·马丁(Louis Martin)逝世。
总结
视角
德兰以成为圣人的决心进入里修加尔默罗会。然而,到1894年底,经过六年修道生活,她深深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与微不足道。她看清了自己一切努力的有限与不足,意识到自己始终是那么卑微,离她所渴望全然实践的无限爱情仍然遥远。据说正是在这种自觉中,她明白到:正因为自己的卑微,她更需要学会向天主祈求援助。她的姊姊赛琳进入修院时,带来了相机与笔记本,上面抄录了《旧约圣经》的经文——这些经文在修院所使用的鲁汶圣经译本中并未收录。德兰就在其中找到了一段令她震撼的箴言:“谁是无知的,请转身到这里来!”(箴言 9:4)[65]。
另一段使她深受感动的经文来自《依撒意亚先知书》:“她的乳儿将被抱在怀中,放在膝上摇摆。就如人怎样受母亲的抚慰,我也要怎样抚慰你们”(依撒意亚 66:12-13)[66]。德兰由此领悟,正是耶稣要将她怀抱,带领她登上圣德的高峰。她的渺小、她的有限,不再是沮丧的理由,反而成了喜乐的泉源。直到她的自传“手稿C”中,她才为这一发现取名为“小道”(petite voie)[67]。她这样描述:
“我要寻找一条通往天堂的小道——一条极短、极直的新道路。我们生活在发明的时代,现今富人无需费力攀登楼梯,因为有电梯。那么,我也要寻找一部能将我举升到天主前的电梯,因为我太渺小,不能攀登那陡峭的完德之阶……耶稣啊,你的臂膀就是那部电梯,要把我提升直达天乡。为了到达那里,我无需长大,反而必须保持渺小,甚至更为微小。”[68]
在追求圣德的道路上,为了表达她对天主的爱,她深信并非必须完成惊人的壮举或伟大的事业[69]。她写道:“爱唯有透过行动才能证明;然而我能做什么来表示我的爱呢?伟大的行动对我遥不可及。唯一证明我爱的方式就是散播花朵——每一个小小的牺牲、每一个眼神与话语、以及为爱而完成的最微小的行动,都是花朵。”[70]
“小道”成为德兰灵修的基石[71]。在教会内,人们曾一度称之为“神婴小道”(La petite voie d'enfance spirituelle)[2][69][72][73][74],然而德兰本人实际上只在三处写过“小道”一词[67],却从未使用过“神婴小道”这个表达。是她的姊姊保琳在她逝世后,以“神婴小道”来诠释她的道路[75]。
1897年5月,德兰在写给鲁朗神父(Father Adolphe Roulland)的信中说:“我的道路完全是信赖与爱的道路……”[76]她又写道:
“有时当我阅读某些灵修著作,里面将完德描绘成千重障碍、幻象环绕之时,我那贫乏的心智很快就疲惫了。我合上那些使我头昏、使我心枯的书卷,而打开圣经。此时一切在我眼前都变得光明,一句话就向我的灵魂揭示无穷的视野。完德似乎变得容易,我明白只需承认自己的虚无,并如婴孩般将自己交托在天主的怀抱中。至于那些伟大的著作,就留给大智大慧的灵魂去研究和实践吧,我既不懂,也无力实行。我却为自己的渺小而喜乐,因为唯有像小孩子的人,才能进入天国的筵席。”[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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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名机构
参见
参考文献
外部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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