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布朗的最後陳述

參見：弗吉尼亞州訴約翰·布朗案

約翰·布朗的最後陳述發表於1859年11月2日，是這位美國廢奴主義者在弗吉尼亞州查爾斯鎮的法院被控與黑人密謀煽動暴亂、對弗吉尼亞的叛亂罪與謀殺罪並被定罪後所作的演說^[1]:340。文學家愛默生認為，在美國演說史上，只有《葛底斯堡演說》能與這篇演講相提並論^[2][3][4]。

布朗從床上起身，扶着桌子向公眾發表他的最後陳述。站在後面的是檢察官安德魯·亨特。"約翰·布朗在弗吉尼亞州查爾斯鎮的審判"，大衛·C·利思戈繪，1923年。現藏於紐約州伊麗莎白鎮埃塞克斯縣法院

布朗按照他一貫習慣即席發言，未帶講稿，但顯然已經深思熟慮，也預料到了這個機會的到來。演講由報社派遣的速記員記錄——這是報紙處理重要演講的慣例——次日便登上了全國無數報紙的頭版，包括《紐約時報》。美國反奴隸制協會隨後預測，處決他將開啟其殉道之路，而如果他被赦免，則會讓廢奴運動失去"大量推動力"。

內容

根據弗吉尼亞州的法庭程序要求，被認定有罪的被告應被詢問是否有任何理由不應判處刑罰。書記員詢問後，布朗立即起身，用清晰明確的聲音說道^[5]：

請法庭允許，我想說幾句話。

首先，除了我一直承認的——我有解放奴隸的計劃——之外，我否認一切指控。我確實打算把這件事做得乾淨利落，就像我去年冬天所做的那樣：當時我進入密蘇里州，在雙方都沒有開一槍的情況下帶走了奴隸，護送他們穿越各地，最終讓他們在加拿大獲得自由。我原本計劃再次做同樣的事情，只是規模更大。這就是我的全部意圖。我從未打算謀殺、叛亂或破壞財產，也從未打算刺激或煽動奴隸叛亂，或製造暴動。

我還有一個異議：讓我承受如此刑罰，是不公正的。即便我確曾如我所承認並已被證實那般挺身而出，若我所相助的是富人、有權者、知識精英或所謂的「偉人」，是他們的父母、兄弟、妻子兒女，或他們那一整階層中任何一人，並為此付出我今日所付出的犧牲——這一切就會被認為是高尚無比；在座的諸位也定會將之視為應得的獎賞，而非應受的懲罰。

我想，這個法庭承認上帝律法的效力。我看到有人在此親吻一本書——我想那是《聖經》，或至少是《新約》——而那教導我：「你們願意人怎樣待你們，也要怎樣待人。」（《馬太福音》7章12節）它還教導我：「要記念被捆綁的人，如同與他們一同受捆綁。」（《希伯來書》13章3節）我竭力按這些教誨行事。我想，我尚年輕，尚未學會相信上帝會偏待任何人。我相信，我所作所為，正如我始終坦然承認的那樣，是為了那些被人鄙視的窮苦之人而出頭——這不是罪，而是義。如今，若正義的實現被視為必須以我之性命為代價，將我的鮮血再度與我孩子的鮮血、與這個奴隸制國家中數以百萬計、其權利遭受邪惡、殘酷與不義法律踐踏者的鮮血融為一體，那我願順服——就照此辦理吧！

請允許我再說一句。

我對庭審中所受到的待遇完全滿意。考慮到所有情況，審判比我所預期的更為寬厚。但我並無負罪感。從一開始我就說明了自己的意圖，以及我所不曾意圖之事。我從未想要任何人的性命，也無意叛亂，或煽動奴隸反叛，或發動大規模暴動。我從未鼓勵任何人這麼做，反而始終勸阻任何類似的念頭。

我還想就一些與我同行者的說法談一句。我聽說有人稱是我勸說他們加入，但事實恰恰相反。我說這並非要傷害他們，而是對他們的軟弱感到遺憾。他們無一不是自願加入，大多數人還自掏腰包。其中許多人我在他們來找我之前甚至從未謀面、從未交談——而他們來，是為了我所言明的那個目的。

現在，我說完了。^{[1]:340–342}

法庭反應

布朗發言時，法庭內"完全安靜"。根據弗吉尼亞州法律，死刑判決和執行之間必須間隔一個月，因此法官理查德·帕克隨即判處布朗一個月後，即12月2日絞刑，並特別說明，為了起到警示作用，這次行刑將比往常更加公開。^[1]:244

死刑判決宣讀後，法庭繼續保持沉默。"有個無禮的傢伙在法官椅後喊叫鼓掌，但馬上被憤怒地制止了，那架勢讓他明白最好趕緊走人。"^[1]:244"這種失禮行為很快被制止，市民們對此事的發生表示了極大遺憾。"

演說的出版

由威廉·勞埃德·加里森出版的約翰·布朗最後演說的海報。

布朗的審判吸引了多名記者報道。得益於當時新近發明的電報技術，記者們能即時發出新聞稿件。布朗的演說由美聯社發布，並於次日（1859年11月3日）登上了《紐約時報》、《里士滿快報》The Trial at Charlestown. Richmond Dispatch. November 4, 1859: 1.、《底特律自由新聞》、《密爾沃基每日前哨》等報紙的頭版。在接下來的幾天裡，該演說全文陸續刊登於全美約50家報紙上。

威廉·勞埃德·加里森還將該演說以廣幅印刷（Broadside）的形式製成海報，並在波士頓的《解放者報》社辦公室出售。美國反奴隸制協會則將其與布朗書信節選一同編輯成小冊子出版。該冊封面題有《聖經·希伯來書》11章4節的詩句：「他雖然死了，卻仍舊說話」，用以將布朗比作被該隱所殺的亞伯。Brown, John. Testimonies of Capt. John Brown, at Harper’s Ferry, with his address to the court ... Anti-Slavery Tracts. No. 7. New Series. American Anti-Slavery Society. 18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