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事件中的四川省

1989年春夏之交，中華人民共和國爆發全國性抗議運動，史稱六四事件或八九民運，中國官方稱1989年春夏之交的政治風波。期間四川省各地也有抗議、遊行、罷課、集會及其他政治表達行為。這些活動多由學生、工人主導，也包含市民等群體發起，乃至有體制內人士參與，與全國範圍內的抗議相呼應。

其中省會成都、重慶等大城市的示威規模最大，攀枝花、自貢、達州、西昌、瀘州、綿陽等地均有不同程度的響應。六四鎮壓後，成都爆發數百人以上傷亡的騷亂與暴力鎮壓，傷亡僅次於北京。

成都

主條目：1989年成都市抗議活動

成都的示威開始於4月。示威者占據的天府廣場被一部分人稱為「小天安門」。北京六四清場後，成都爆發大規模的示威，並演變為騷亂。當局的鎮壓行動造成至少上百人死亡（人數有爭議）。

重慶

4月

胡耀邦死後，重慶的大學校園開始出現一些動盪。至少在四二六社論發布之初，重慶就開展了大型示威活動^[1]。4月27日，一名北大歷史系學生手持4月21日香港《經濟日報》第二版的影印本（講述香港記者報導的北京四二○事件經過），要求重慶大學研究生會代為張貼遭拒絕。此後又有一名北大化學系學生到重慶大學教學樓前張貼該報影印本，後被學校保衛人員揭下。4月29日，袁木與北京學生領袖之間的對話電視播出後，示威持續^[2]。

5月

5月1日，一些高校出現呼籲罷課、遊行的大字報和傳單，鼓動學生「5月4日上午8時在新廣場集合，到解放碑舉行遊行，並罷課一天，以聲援北京學生的行動」。有的大字報提出了遊行、罷課的安排^[3]。

5月4日舉行的示威活動中，從上午到下午重慶大學、重慶建工學院、重慶師院、重慶醫科大學等校先後有8000人走出校門上街遊行，從重慶市政府到解放碑，遊行打的橫幅是：「擁護中國共產黨」、「五四精神萬歲」、「支持北京學生行動」「聲援北京學生,反對貪官汙吏」、「半文盲、大富翁、中國特色」、 「傻博士、窮教授、中國獨有」、「教授、教授，越教越瘦」等，並在市政府大樓內靜坐，要求政府承認他們的活動是合法的，並要求媒體給予公平對待。遊行造成交通阻塞，但沒有發生衝突^[3][4][5]。

5月15日晚七時五十分，四川美術學院、重慶師範學院、重慶大學約八九百名學生上街遊行，到市政府門前靜坐，後經勸導，學生全部返校。^[6]在5月17日至5月19日之間，大約有10000人示威遊行，並且有82人開始絕食抗議^[7][8]。16-17日，近萬名學生遊行聲援北京學生絕食行動,另有二千多名學生在沙坪壩等地靜坐聲援。5月18日,數萬名高校生與新聞界、 教育界人員、機關幹部、工廠職工等遊行請願。

對於學生運動，重慶市民與學生開始產生分歧，疲倦的學生乘車駛回校園時導致嚴重的交通擁堵，而普通市民開始擔心示威遊行會造成食物短缺^[9]。重慶市民代衛平等人組織「山城工人聲援大軍」、「市民聲援團」等民運團體之遊行示威活動，並發表演説，也在北京戒嚴後進一步籌劃組織「重慶愛國民主聯盟」^[10]。

5月3日至5月20日，重慶日報報導了14人被捕，儘管這個數字可能更高^[11]。5月20日，市政府官員同意與示威者進行對話，不過結果一無所獲。^[12]21日，有2000餘名學生上街遊行，呼喊「反對鎮壓」、「李鵬下台」、「鄧小平下台」等口號^[3]。同時當局亦指從5月中旬至21日，重慶市受示威影響，道路堵塞停開市公車13871班，減少營收49萬7千元。物資運輸車1300餘車次被堵,490輛停駛 ,損失廿四萬多元。重慶啤酒廠停產七天。

5月23日，超過20000名示威者在街頭遊行。5月24日上午，重慶高校學生自治會召開成立大會，有七千多人參加，會後分片組織了遊行。當天重慶約有10000人上街遊行，十餘所高校生分別前往人民大禮堂集合，在大禮堂靜坐的有100多人。部分學生則在解放碑附近靜坐。^[13][14]。

6月

6月1日，重慶大學等高校五六百名學生上街遊行聲援北京學生。2日，繼續有數百學生上街遊行^[15][16]。

北京六四鎮壓後，作為回應，重慶的許多學生開始罷課。各行各業的人們堵塞了城市的道路和鐵路，甚至掀翻車輛。在兩天的時間裡，重慶基本上癱瘓了。6月5日上午10時，重慶大學、建工學院、建築專科學校700多名學生打著「中華兒女血灑北京，嚴懲兇手，討還血債」的橫幅，上街遊行、演講。11時許，重慶師專300多名學生打著橫幅到沙坪垻車站要求接管車站，並全部坐在鐵軌上攔截火車。後一些官員通過談判讓抗議者放棄封鎖鐵路，學生於下午5時25分離去。晚十時左右，重慶大學、師範學院、建工學院300多名學生抬著花圈上街遊行^[17][3]。

6月7日，全省高校絕大部分學生離校回家。重慶建築工程學院、西南師範學院有兩百名學生揚言要到廣安衝擊鄧小平故居，並挖其祖墳。公安廳就此部署了防範工作^[18]。重慶市內交通受阻，重慶大學等校一些學生上街設置路障^[3]。此後幾天，重慶大部分交通開始逐步恢復。^[19]

其他縣市

4月中旬，自貢地區的大中專學校開始有學生要求召開胡耀邦悼念會，並在宿舍、教室抗議，攻擊中國領導人^[20]。運動期間，南充的大專院校也有人響應。南充市人武部因此加強了警戒值班。當地共青團市委亦要求團員「堅守生產工作崗位、不信謠、不聽謠、不參加遊行」等六條具體要求。

5月17日，西昌開始先後有10所大中專、中學的師生和廠礦的青年工人共1萬多人次舉行遊行，呼喊口號，衝擊涼山州委、州政府，並在門前靜坐、絕食，在公共場所發表演講，書寫標語，散發傳單，攔車設障，阻礙交通，並向涼山州黨政領導提要求。涼山當局亦指有「一小撮打、砸、搶分子乘機進行破壞活動」^[21]。

北京學生宣布絕食以後，5月17-19日，萬縣師範專科學校、地區教育學院、電大萬縣分校、萬縣師範學校等院校學生陸續上街遊行，支持北京學生的絕食行動。還有部分學生在萬縣廣場公園靜坐、絕食^[22]。

5月17日下午，自貢的一些學校開始罷課。當局指學生「強行攔截汽車」，到市區上街示威遊行。深夜，瀘州醫學院、瀘州教育學院、瀘州化工校的學生500餘人上街遊行,高呼「聲援北京高校學生絕食請願活動」等口號，市內圍觀和參與市民有數千人。瀘州市委、市政府領導與學生對話^[23][20]。

5月18日, 自貢的示威遊行達到高潮，並有人到自貢市人民政府門前絕食。示威學生成立了自貢市大中專學生自治聯合會。上午，瀘州又有上千名學生上街遊行,該市黨政領導以及有關部門領導再次與學生對話^[23][20]。

5月19日,有自貢學生開始強行乘火車到成都聲援,數十名學生加入成都人民南路廣場的靜坐。瀘州繼續有大學生分別在大山坪、市府路街口靜坐示威,直至深夜。運動期間，瀘州學生也成立了「瀘州市學生自治聯合會」「瀘州醫學院學生自治會」「瀘州教育學院學生自治會」等組織^[23][20]。

5月23日起，數百名學生到自貢市人民政府門前靜坐。當局指學生「在社會錯誤輿論導向、謠言的影響下」,除組織上街遊行,發表講演外，還有人「書寫、散發、張貼大小字報、傳單,傳播謠言,衝擊黨政機關」^[20]。

北京六四鎮壓後，6月4日開始自貢有學校召開「死難烈士追悼會」,並抬著花圈上街遊行。學校流傳各種信息，數百名學生離校^[20]。6月5日，綿陽市建材學院有500多名學生上街遊行^[17]。有北京、西安等地大學生到達達縣，6月8日已達兩百多名（多數是本地人）。他們成立「達縣市大中專學生自治聯合會」，四處串聯，鼓動學生、工人、市民聲援北京，揚言要「上街遊行，阻斷交通，燒毀汽車，衝擊黨政機關和公安部門」^[24]。同時為應對宜賓當地的響應，宜賓地委武委會決定集合民兵應急分隊在市區巡邏，「威懾了動亂分子,穩定了宜賓的局勢」^[25]。

運動期間，涼山自治州的「反革命案件」數量也上升，並遭到涼山公安機關的處置^[26]。當時涼山當局指責西昌與涼山的抗議活動，與當時在四川的老右派記者戴煌的幾篇文章有關係，認為「同戴煌的鬥爭,就是同資產階級自由化的鬥爭」、「西昌學生反腐敗、反官倒的遊行靜坐」是戴煌「壞文章挑動起來的」,「壞文章的出籠,是造成全州各族幹部群眾,特別是西昌人思想混亂的重要原因」。戴煌則認為這是涼山當局部分人「利用六四風波」進行「文革式打擊迫害」^[27]。

後續

6月8日,四川省召開省級各委、廳、局,成都市和部分高等院校、大型企業負責人參加的會議,副省長謝世傑在會上要求^[28]：

一、集中力量打擊一小撮搞打、砸、搶、燒的歹徒,求避免誤傷群衆。

二、開展自衛聯防。

三、團結人民群衆共同對敵,進一步深挖打、砸、搶、燒犯罪分子。

6月10日,成都市政府發出通告，要求「參加過打砸搶燒犯罪分子」立即投案自首，民衆通過各種方式向公安機關檢舉揭發,並公佈了舉報電話號碼。6月13日,成都公安局發出第二號通告,明令取締「成都高自聯」,「市民聲援團」等民運組織。6月14日,成都春熙派出所抓獲北京工自聯骨幹黃文斌。《四川日報》報導在成都糾集群衆進行示威的「社會大學校長」楊海波被公安抓獲^[28]。

6月15日，《四川日報》報導近三日有4名在成都市人民商場，人民南路等處打砸搶燒的參與者投案自首，並揭發同夥。6月17日，遭當局驅逐的兩名英國獨立電視網記者和攝影師從由成都抵達香港，並透露在成都的鎮壓中,已知約有二百人死亡。中江縣公安機關抓獲北京工自聯負責聯絡的首腦白東平。6月22日，《四川日報》報導成都公安在審查民運組織「市民聲援團」時，挖出一個預謀階段的民運組織「中國正義團」，其五名主要成員已被公安抓獲^[28]。

6月19日,四川省公安廳出入境管理處發佈公告稱從20日起,因私出國一律使用新的出境卡。迄6月20日止,成都公安已逮捕129名騷亂或示威參與者。6月23日，成都市表示因「打、砸、搶、燒」騷亂事件共損失一億二千餘萬元。7月1日,成都中級法院判處在6月5日成都的衝突中放火的王貴元、周相成二人死刑。7日,經四川省高級人民法院審理後,裁定維持原判的王貴元、周相成,執行槍決。7月3日，溫江縣成立一支由工人、農民、機關幹部以上及學校教職員工組成的治安聯防大隊^[28]。

7月8日,成都中級法院分別判處另外四名在6月5日參與衝突、放火的示威者何強爲死刑,緩期兩年執行，陳勇、倪爾福、張幽均爲無期徒刑。8月4日，四川日報報導成都金牛區法院最近召開公判大會，判處與北京民運活動遙相呼應的成都事件中參與者劉國輝、賴碧輝2人有期徒刑10年，易良輝、羅永貴、張成恭亦分別被判處有期徒刑。8月22日，《四川日報》報導全省公安機關在「集中打擊流竄犯行動」中,捕獲五名騷亂參與者。9月1日,成都中級法院一審判處6月5日衝突中的參與者許濤死刑，古幼東因「檢舉立功」免於處分^[28]。

作為對成都流血事件的回應，成都政府迅速發布了有關事件的聲明。四川省政府發表了題為《成都暴動的來龍去脈》的文章。在這篇文章中，提到「有1800人到醫院就診，包括1100名警察，其中353名住院，其中有231名警察，69名學生和53名其他人。」^[29]根據「維基解密公佈的美國國務院電報，實際傷亡人數可能更高。」成都的醫院和大學確認了更多的死亡人數，以及美國領事官員向紐約時報透露「至少有100名重傷人員被帶出廣場」。6月16日，成都市人民檢察院稱已有106人（「打砸搶燒」分子）被捕，兩名被控焚燒車輛的農民被處決，另外三人因打砸搶燒而被處決，一名因掀翻吉普車並放火而被處死。另有三人分別以縱火、搶劫和擾亂公共秩序為由判處無期徒刑。^[30]

10月底，公安局指破獲「重慶愛國民主聯盟」，其組織者代衛平及另三名骨幹分子被捕^[10]。達州師範專科學校教師侯多蜀因為在達州參與組織當地的遊行示威及與政府的「對話團」，並在「六四」後，繼續組織抗議示威，反對北京清場被捕，被達州中級人民法院以「反革命宣傳煽動罪」判刑8年^[31]。

重慶冶金印刷廠工人許萬平在運動期間其將詩詞「歷史的喚醒」張貼於重慶市人民大禮堂的土牆上，宣稱「打倒腐敗的偽政府」，「為打倒專制、暴力而戰鬥」，又在重慶大禮堂廣場上組織了針對李鵬五二零講話的行為藝術抗議。六四之後，許萬平寫下了「驚聞屠刀舉，兒女熱血灑；山河化悲哀，仇恨涌我心」的詩句，並宣布籌建「以推翻中共」為宗旨的「中國行動黨」。許萬平陸續撰寫該組織的「宣言」，「紀律」，「誓言」等，並設計「黨旗」，「公章」，「軍旗」，「軍徽」的圖案，還寫了多篇文章論證如何通過「地下工作」推翻共產黨，並提出「搶劫槍枝、彈藥、搶劫銀行，建立根據點」等計劃，又向台灣特務機關投寄信件請求予以合作，謀求給予資金和物資援助。該組織從6月中旬起發展成員，先後吸納工人代勇及其他後來被勞教的人員。代勇亦與許策划去廣州，貴州等地設立聯絡點發展成員，領取活動經費，為許保管材料。此後兩人被捕。許萬平被以「反革命宣傳煽動罪」和「組織反革命集團罪」判處8年有期徒刑。判決指其從5月中旬開始「積極參加政治動亂，並收聽台灣敵台的廣播」。代勇被以「積極參加反革命集團罪」，判處有期徒刑2年^[32]。

攀枝花礦務局亦在全局開展了「清查和清理參加動亂或支持動亂的人和事的「雙清」工作」^[33]。自貢市從7月到1990年8月，對運動期間的問題按照中國共產黨的政策和中國國家法律進行處理，並對黨員進行教育^[20]。7月，瀘州市委決定取締在運動期間成立的各瀘州市學生組織^[23]。

官方數據指四川共取締「各種非法組織」48個，56名「非法組織成員」到公安機關登記或自首；拘捕781名「非法組織成員和打砸搶燒各類刑事犯罪分子」，「摧毀流竄犯罪團伙」16個，破獲五起「反革命集團案」^[34]。南充當局指運動期間，當地發生「政治案件」46起,查破39起,查破率85%，並在之後繼續發現「境外敵對分子」的反動宣傳品、「反革命信件」等^[35]。德陽當局亦指其協助外地政法機關緝拿了「潛入德陽隱藏的動亂分子」8名^[36]。眉山全縣範圍開展「清查」工作後亦查出「參與動亂和騷亂人員」3人,由成都市政法機關逮捕1人,眉山縣治安處罰2人^[37]。

另見

• 六四事件
• 198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抗議地區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