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浮山惨案

流浮山惨案，发生于1970年9月1日，一批来自广东省宝安县蛇口地区（今属深圳市南山区）的武装分子越境进入香港流浮山，向香港蚝民开枪，掳走七名蚝民及船只并于宝安县（今深圳市）境内杀害其中三人。

背景

文化大革命及六七暴动

1966年5月起，中国大陆爆发文化大革命，在中国共产党主席毛泽东为首的一部分中共领导人推动下，极端思潮席卷全国，成千上万的红卫兵发动全方位的阶级斗争，负责港澳事务的华侨事务委员会主任廖承志指示不要在香港发动文化大革命，但到1966年底被红卫兵夺权和批斗，由中央文革小组接管，中央对港政策因而变得激进。

在文革思潮的感召下，香港亲共人士于次年发动持续约7个月的六七暴动，意图推翻港英政府的殖民统治，亦消灭香港境内的亲国民党势力^[a]，在暴动期间，中国大陆有多个城市爆发规模庞大的“支援香港抗暴”游行示威，而接壤香港的宝安县更曾有民兵越境攻击香港警察，史称“沙头角枪战”。

至1967年底，六七暴动被港英政府大力镇压，加上中国国务院总理周恩来积极压制香港亲共势力的暴力思潮，渐趋平息，但中国大陆的民间和军方仍有很多人对香港处于殖民统治的状况不满，并对香港境内的亲国民党势力及香港多数市民服从英国殖民统治深感痛恶，而香港亲共势力亦对六七暴动失败心有不甘。^[1]

后海湾海盗问题

位于流浮山的后海湾水域，由于靠近华界的蛇口，海盗活动在1960至1970年代一度猖獗，当年后海湾水域经常遭华界海盗越界侵扰，掳劫香港蚝民作为人质，及抢夺其所养殖的生蚝，公然违反国际公法，港府当年亦未对从后海湾非法入境的武装炮艇加以堵截，未尽保护香港蚝民之义务^[2]。

经过

事件起因

在绑架案中遇害的曾氏三父子（曾牛、曾炳南、曾早兴），均为亲国民党右派^[a]蚝民，据悉在绑架事件发生前一年（1969年）8月，当地左派分子曾经强迫蚝民参加他们举办的“毛泽东思想学习班”，曾炳南当时曾经说过一些不满的话，事为左派分子所悉，曾炳南于8月4日晚途经坑口村时，遭10多名流氓将其捆绑及殴打，这些流氓拟把曾炳南绑架往华界实施私刑。有村民目击事件及报警求助，警务人员迅速把曾炳南救出及实施拘捕，有五名左派蚝民（陈启山、陈汝齐、苏振高、陈实根、陈耀强）后被控以非法绑架及伤害他人身体罪名。数天后，有数十名华界武装分子越境闯入流浮山尖鼻咀，向警方抗议，要求释放被捕五人^[3][4]。最后因曾炳南及五名被捕者于庭上供词均有矛盾，法庭于8月23日判五名被告无罪释放^[5]。

曾牛父子在遇害前两周，曾接获左派分子的恐吓，声言叫他们“因住”（当心），否则会被绑往共区^[4]。

七人被绑

流浮山警署

1970年9月1日下午5时30分左右，位于华界一批为数约20人的武装分子，乘坐一艘悬挂五星红旗的机动渔船，由宝安县的蛇口进入后海湾，再分批转乘两艘舢舨，侵入香港流浮山白泥岸边，用枪指吓其中8名正在作业的蚝民，迫令他们停止作业，跟他们登上武装分子的渔船前往共区。其中一名蚝民跳水逃走，武装分子随即开枪射击，但被他侥幸逃脱^[6]。

当日共有7名蚝民被掳走，附近有数十名蚝民目击事发经过，但碍于持械民兵人多势众，目击者在武装分子散去后，始敢前往流浮山警署报案^[6]。有蚝民目击这些武装分子鸣枪超过廿响。

香港政府于9月2日向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发出照会，警务处处长薛畿辅亲自前往流浮山尖鼻咀一带巡视^[3][7]。

9月3日，元朗理民府向其中两名被掳蚝民（吴细佬、邓鲁）家属提供粮食援助^[8]。

扫荡左派据点

9月7日，百多名机动部队成员，连同寮仔部人员，前往流浮山坑口沙江围，拆毁一间被用作举办“毛泽东思想学习所”的僭建木屋^[9]。

接获恐吓

9月18日，流浮山蚝业总会收到一封署名“沙井人民公社^[b]蚝业生产大队”的恐吓信件，指该会人员“纵容蚝民街坊，不依照毛主席方针去做事，而替港英做事，如果这样下去，则将来的收场会与曾牛三父子一样”。该会会长陈泰祥表示，流浮山原本相安无事，在最近十几年来屡遭华界海盗及武装分子侵扰，曾经多次向警方、理民府等政府部门反映，但得不到满意答复，警方又未能保障当地蚝民的安全，因此这次亦不打算报案^[10]。

9月23日，流浮山再遭华界武装分子侵扰，图掳劫蚝民，但因潮退未能登岸，蚝民成功逃脱。同日深夜，一艘中国大陆籍渔船向流浮山报讯指，七名被掳蚝民于大沙河遭武装组织疲劳拷问及公审，其中曾牛三父子已遭枪毙，但消息当时尚未能证实^[11]。

四人获释

10月6日中午，其中四名蚝民获释，他们经警方政治部带返警署查询后，回到流浮山白泥家中。他们指在被绑架期间，有武装分子向他们透露，曾牛三父子被禁锢在深圳人民公社^[c]的监狱内，中共当局指控曾牛“屡次破坏流浮山之毛泽东思想学习训练班”及“私自盗窃国家财富”（偷蚝），可能无法返回香港，而其两名儿子（曾炳南、曾早兴）则可望于短期内获释^[12]。

三人遇害

10月7日，曾牛三父子已被证实遭武装组织杀害，其中曾牛当场遭武装分子枪杀，长子曾炳南被割掌挖肠生㓥，次子曾早兴受重伤，在禁锢期间不予饮食及治理而殁。港府表示，在9月2日与中国大陆方面的照会当中，中方于翌日答复称曾牛三父子“于纠缠中受伤致死，并被葬于中共境内^[d]”，但没有交待死因。元朗理民府当日向曾家证实此一消息，指三曾已在中国大陆火化及安葬^[13]。

据获释者忆述，曾牛于被绑架当日，曾试图跳海逃走，但遭武装分子枪击，子弹射中曾牛左胁，继而被拖返船上，曾炳南遭武装分子以船桨拍打，曾早兴则被拖至载有其余四名蚝民的另一艘舢舨上。武装分子眼见曾牛继续挣扎，再向曾牛胸前开枪，把曾牛射杀。曾炳南眼见父亲被杀，与武装分子展开搏斗，惟单人无法与武装分子较量，曾炳南左胸遭枪击，另一持有刺刀步枪之武装分子用力捅了曾炳南一刀，鲜血如泉涌出。当时船只仍在英界后海湾水域，曾炳南遭武装分子割去两只手掌，后被㓥开腹部，其肠脏被武装分子挖出及抛往海中喂鱼^[13]。

曾早兴目睹父亲遭射杀及长兄遭生㓥后，悲恸欲绝，后被武装分子押往沙头墟（今沙头街道）禁锢，最终失救死亡。当局最初计划由四名获释蚝民把曾牛等尸首运返香港，抬到流浮山警署门前示威，但遭当地蚝民反对，而改为火化及安葬于沙头墟^[13]。

10月14日，香港渔业工商总会于旺角西洋菜街会所内，为曾氏三父子举行追悼会^[14]。

善后

政府于三曾遇害后，把一幅位于巴士站附近官地批予曾牛遗属

曾牛父子被杀后，其遗属仍不断遭左派势力恐吓威胁，遂向政府求助。元朗理民府有见及此，于10月底把位于巴士站附近一幅约四百呎的官地拨予曾家，协助曾家搬离海边，用作兴建房屋及经营小生意之用^[15][16]，惟理民府在事件发生后两个月，土地仍未动工^[17]，其后政府澄清，曾牛遗孀是于1971年1月方同意土地工程的，按照屋宇条例，在获同意之前是不允许进行工程的^[18]。

后续发展

港府获悉曾氏三父子遇难后，照例向中共提出抗议，惟武装分子非法入境事件并未停止，在10月9日晚便有10多名持刀、棍、利斧等武器的武装分子于流浮山沙桥非法入境，他们声称要搜捕两名“逃兵”，后被警方劝退，而警方并未发现他们口中所述的“逃兵”^[19]。

10月14日下午，一艘于流浮山水域进行测量工作的水警轮，突遭一艘载有6名男子的“石下公社”中共船只冲撞，该船只企图以大缆把水警轮钩住，并把之拖往华界，幸被一名总督察见机及时把缆割断，该船人员向警方声称对日前有华界渔船被水警搜查感到不满^[20]。

10月15日早上，一艘华界炮艇驶进英界流浮山水域，意图挑衅，警方立即派出一艘水警轮前往拦截，双方一度武装戒备，对峙五小时后，该炮艇驶回华界蛇口^[21]。

1971年5月25日，港府出动60多名寮仔部拆屋人员，连同百多名机动警察掩护下，把左派一艘停泊在流浮山坑口海边养蚝区的大木船拆毁。这艘木船在1970年9月左派于沙江村的僭建木屋遭警方捣毁后，便被发现长期停泊在海边蚝塘，左派将之用作举办“毛泽东思想学习班”，阻碍蚝民作业，而船上经常有人高唱毛歌，亦对蚝民造成滋扰。附近蚝民碍于该船为左派势力所拥有，敢怒不敢言，惟有向理民府求助，理民府曾张贴告示及书面通知船主将其驶开，惟负责人并未理会当局指示，当局遂于5月将其拆毁^[22][23]。

船只拆毁后翌日，左派蚝民陈耀强（曾被控于1969年8月5日绑架曾炳南的五名被告之一）前往元朗理民府谒见一官员，请求发还在行动中被拆的毛泽东像及五星旗，后获答应于27日发还^[24]。

遇难者

• 曾牛
• 曾炳南（曾牛长子）
• 曾早兴（曾牛次子）

参见

• 六七暴动
• 沙头角枪战（中共武装分子越境枪杀香港警察事件）
• 文锦渡事件
• 打鼓岭事件
• 香港亲共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