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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伯來語復興
致力將猶太語成為以色列通用語的過程 来自维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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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伯來語復興是在19世紀末、20世紀初在歐洲和南黎凡特所進行的運動,目的是將該語言從猶太教的純禮儀語言,變成猶太人在巴勒斯坦、後來在以色列日常生活使用的口語和書面語。艾利澤·本-耶胡達常被視為「希伯來語復興之父」,他最早提出讓希伯來語復活的理念,並著手編纂《本-耶胡達詞典》這一計劃。此後,隨著猶太人在鄂圖曼帝國統治下的巴勒斯坦定居——也就是「第一次阿利亞」和「第二次阿利亞」兩次移民潮——希伯來語的復興逐漸成為現實。在英國託管時期,現代希伯來語成為三種官方語言之一;1948年以色列宣布建國後,它與現代標準阿拉伯語並列為兩種官方語言。2018年7月,一項新法律通過,確立希伯來語為以色列的唯一國家語言,同時賦予阿拉伯語「特殊地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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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伯來語復興不僅僅是一個語言過程,它還被猶太人的現代化與政治運動所利用,促使許多人改名,[2]並成為與阿利亞運動、地名更改、猶太復國主義[3]以及以色列政策相關思想中的一個核心原則。
希伯來語重新成為日常用語的過程是獨一無二的:歷史上沒有其他自然語言在完全沒有母語使用者的情況下,又重新獲得數百萬母語使用者;也沒有其他禮儀語言能像它一樣,轉變為擁有數百萬母語者的民族語言。
希伯來語的復興最終也帶來了語言層面的增添與變化。儘管最初的倡導者堅持認為,他們只是「從希伯來語失去生命力的地方繼續下去」,但最終形成的語言實際上建立在更廣泛的語言基礎之上。它不僅融合了希伯來語各個歷史時期的特徵,還吸收了歐洲、北非與中東各地長期定居的猶太社群所使用的非希伯來語成分,其中尤以意第緒語的影響最為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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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


歷史記錄表明,希伯來語自公元前10世紀起[4]一直存在至第二聖殿晚期(即公元70年),之後演變為密西拿希伯來語。從公元前6世紀的巴比倫之囚開始直到中世紀,許多猶太人使用的是一種與希伯來語同屬閃米特語族的語言——阿拉姆語。自公元2世紀起,直到大約1880年前後希伯來語重新被作為口語復興之前,希伯來語一直僅用作文學語言與官方語言,並作為猶太教的禮拜語言。[5]自密西拿希伯來語的口語在公元2世紀消亡後,希伯來語便不再被任何人作為母語使用。
即便如此,在中世紀時期,猶太人仍在廣泛的領域中使用希伯來語。這種使用使得希伯來語的大量特徵得以延續。首先,古典希伯來語通過權威文獻被完整地保留下來,最主要的來源包括《塔納赫》(尤其是禮儀中誦讀的部分,如《妥拉》《先知書摘》《五書卷》以及《詩篇》)和《米書拿》。除此之外,希伯來語還通過讚美詩、祈禱文、經注等形式得以傳承。
在中世紀,希伯來語依然作為書面語言活躍於拉比文學中,用於哈拉卡判例、答問、《聖經》和《塔木德》注釋書以及冥想著作之中。然而,在希伯來語復興的發源地——18至19世紀的歐洲——這種使用往往並不自然,語言華麗堆砌、引文繁多,語法結構混亂,並且夾雜著其他語言,尤以阿拉姆語最為常見。希伯來語當時也充當了世俗高雅文化的載體,以及來自不同國家的猶太人之間的通用語。猶太科學家和歷史學家,如亞伯拉罕·扎庫托和戴維·甘斯,用希伯來語撰寫著作;旅行家如圖德拉的本雅明與哈伊姆·約瑟夫·戴維·阿祖萊,也都以希伯來語記錄他們的見聞。
希伯來語在伊斯蘭統治時期的西班牙迎來了特別的繁榮。在當時伊斯蘭文化的影響下,學者如撒母耳·伊本·納赫雷拉、猶大·哈列維與亞伯拉罕·伊本·埃茲拉大量創作世俗希伯來詩歌,題材涵蓋愛情、自然與美酒等主題。這些塞法迪詩人的作品對後世希伯來詩歌的發展產生了深遠影響,也為現代的語言復興奠定了基礎。在西班牙之外,葉門猶太人一直以其詩歌傳統著稱,直到近代仍享有盛名,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17世紀備受尊敬的拉比兼詩人沙洛姆·沙巴齊。在西班牙之後的時代,其他世俗希伯來詩人還包括羅馬的伊曼紐爾與以色列·本·摩西·納賈拉等人。
除此之外,希伯來語的創造性作品大多局限於一種稱為piyyu的禮拜詩——這些詩歌被創作出來用於宗教儀式中的吟唱、誦讀或歌唱。這種詩體起源於古代以色列地晚期的詩人,如約瑟·本·約瑟、以利以謝·本·卡利爾和揚奈,隨後在接下來的幾個世紀裡傳播到世界各地。這些早期詩人的作品往往晦澀難解,現今主要保存在義大利、羅馬尼奧以及阿什肯納茲的宗教儀式傳統中;不過,在所有猶太禮儀體系中,祈禱時吟唱宗教詩歌這一形式,現已成為普遍現象。
希伯來語不僅作為書面語存在,也在猶太會堂與宗教學習場所中被實際發音和使用。因此,希伯來語的語音體系、包括元音與輔音的發音,都在一定程度上得以保存。儘管如此,不同地區的語言影響仍導致了許多變化,從而形成了幾種不同的發音體系:
- 阿什肯納茲式希伯來語:由東歐和西歐的猶太人使用,大體保留了希伯來語的元音結構,但重音位置可能發生了變化,並可能失去了輔音延長現象。不過這些都無法確證,因為並沒有記錄能告訴我們希伯來語(或其各地方言)在古代迦南時期究竟是怎樣發音的。阿什肯納茲希伯來語的元音與輔音變化形式,與公元7世紀馬所拉文士記錄下來的元音與輔音符號系統十分接近,這表明二者之間存在強烈的傳承關係。例如,當我們在書寫中看到兩個不同的元音符號,或某個輔音帶與不帶強調點時,這種差別在不同的阿什肯納茲發音中都能聽出。
- 塞法迪式希伯來語:由塞法迪猶太人使用,其元音系統不同於傳統提比里亞希伯來語的五元音體系,但保留了輔音、語法重音、強調點和中央元音。然而,輔音書寫形式的差異並非在所有塞法迪發音中都能聽出。例如,在荷蘭塞法迪發音中,帶點與不帶點的ב沒有區別,二者都讀作[b];而ת無論是否帶點,一律讀作[t]。對此合併現象至少有兩種解釋:其一,這種區別隨著時間推移在塞法迪發音中逐漸消失;其二,它從未存在過——這種發音源於與馬所拉文士所依據的不同的希伯來語方言。
- 葉門希伯來語:據亞倫·巴爾-阿頓[6]的觀點,這一發音體系保留了大量古典希伯來語的語音特徵。然而,在希伯來語復興時期,這種發音體系幾乎不為人所知。
在這些發音體系內部,也各自存在不同的次級變體。例如,波蘭猶太人、立陶宛猶太人和德國猶太人所使用的希伯來語發音之間,就存在明顯差異。
在希伯來語復興運動開始前的五十年間,耶路撒冷的集市上其實已經存在一種口語化的希伯來語形式。講拉迪諾語或阿拉伯語的塞法迪猶太人,與講意第緒語的阿什肯納茲猶太人,為了貿易往來,需要一種共同語言。最自然的選擇便是希伯來語。不過,這種口語化的希伯來語並非任何人的母語,而更像是一種皮欽語。
希伯來語復興所處的語言環境是一種雙層語言現象——即在同一文化中並存兩種語言:一種屬於上層社會與權威領域,另一種則是大眾日常使用的語言。在歐洲,這種現象自16世紀的英語開始逐漸消退,但口語與書面語之間的差異依然存在。在歐洲猶太人當中,情況與一般社會類似,但具體表現為:
- 意第緒語——日常口語;
- 所在國的通用語言——用於世俗交流與寫作;
- 希伯來語——用於宗教儀式與禮拜目的。
在阿拉伯中東地區,猶太人社群中最常使用的口語是拉迪諾語和各種阿拉伯方言(地中海沿岸以拉迪諾語更普遍,而在更東方的地區,猶太人更常使用阿拉伯語、阿拉姆語、庫德語和波斯語)。在世俗寫作中,人們使用古典阿拉伯語,而宗教用途則由希伯來語承擔。不過,也有來自阿拉伯世界的猶太學者,如邁蒙尼德(1135—1204),主要以阿拉伯語或猶太-阿拉伯語進行寫作。[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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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希伯來語的復興
希伯來語的復興在實際過程中沿著兩條並行的路線展開:書面文學希伯來語的復興和口語希伯來語的復興。最初的幾十年裡,這兩種進程彼此並不相連,甚至發生在不同的地方——文學希伯來語在歐洲的城市中得到重生,而口語希伯來語主要在巴勒斯坦發展。直到20世紀初,這兩股運動才開始融合。其中一個重要的轉折點是1924年哈伊姆·納赫曼·比亞利克移居巴勒斯坦。然而,即使文學希伯來語傳入巴勒斯坦之後,口語與書面語之間仍存在顯著差異,這種差異一直延續至今。口語希伯來語的特徵直到20世紀40年代才開始滲入文學,而到了90年代,口語希伯來語才在小說中廣泛出現。[8]
希伯來語的世俗化——包括它在小說、詩歌和新聞寫作中的使用——曾遭到一些拉比的反對,他們認為這是一種對神聖語言的褻瀆。儘管也有部分宗教權威支持將希伯來語發展為通用口語,但他們的立場更多出於民族主義理念,而非猶太傳統。[9]作為復興運動的核心人物之一,艾利澤·本-耶胡達設想,希伯來語應當在以色列土地上成為民族精神和文化復興的載體。[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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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學希伯來語復興之前,還存在一個先行過程——即哈斯卡拉運動,也就是與歐洲世俗啟蒙運動相對應的猶太啟蒙運動。這一運動的成員被稱為「馬斯基爾」(משכילים),他們試圖與拉比派猶太教保持距離,認為希伯來語,尤其是聖經希伯來語,值得用於創作精緻的文學作品。他們認為密西拿希伯來語及其他形式的希伯來語不夠純正,不適合寫作。在這場運動中,18世紀早期的義大利拉比摩西·海姆·盧扎托影響尤為深遠。他以純正的聖經希伯來語創作詩歌和戲劇,深受馬斯基爾的推崇,被他們視為現代希伯來文學的奠基人。
哈斯卡拉時期的希伯來語文學建立在兩個核心原則之上:純正主義和華麗文風。純正主義主張,所有使用的詞彙都應源自《聖經》(即便其意義已非聖經原義)。而「華麗文風」的原則,則體現在直接引用《塔納赫》中的整句或表達——句子越華美,作品就被認為越有格調。此外,人們還認為使用「單詞唯一出現」也能提升作品的文學品位。
然而,雖然用希伯來語寫發生在《聖經》時代、涉及聖經題材的故事相對容易,哈斯卡拉時期的作家們卻發現,要用這種語言描寫當代主題越來越困難。主要原因在於缺乏豐富、現代的詞彙,這使得翻譯科學、數學著作或歐洲文學作品變得十分艱難。早期也曾有人嘗試彌補這一不足,例如以色列·沃爾夫·斯佩爾林在1877年和1878年翻譯了儒勒·凡爾納的《海底兩萬里》和《地心遊記》,[11]但這一嘗試鮮為人知。真正突破語言障礙並產生深遠影響的,是19世紀80年代作家門德勒·莫凱爾·塞弗里姆的出現。
哈斯卡拉時期的希伯來語作家還面臨另一重困難:他們的讀者幾乎全是受過深厚宗教學教育的男性。這意味著女性和受教育程度較低的男性往往被排除在希伯來語閱讀之外,轉而閱讀意第緒語文學。因此,不少作家為了找到讀者,不得不改用意第緒語寫作。[12]

雅科夫·阿布拉莫維奇(1836—1917)常以他筆下主要人物的名字「門德勒·莫凱爾·塞弗里姆」(מנדעלע מוכר ספרים,意為「賣書人」)而聞名。他最初以哈斯卡拉運動作家的身份用希伯來語創作,嚴格遵循當時文學的各種規範。後來,他轉而用意第緒語寫作,引發了一場語言上的變革——意第緒語因此在希伯來文學中被廣泛使用。經過長時間的中斷後,他於1886年重返希伯來語創作,但選擇打破聖經式希伯來語的規則,也不再遵循像亞伯拉罕·馬普這樣的純正主義者的寫作方式,而是在語言中加入大量來自拉比時期和中世紀的詞彙。他這種流暢而多變的新風格,既保留了希伯來語的歷史層次,又吸收了身邊意第緒語口語的神韻。
門德勒的語言被認為是一種「綜合體」,因為它融合了希伯來語發展歷程中的多個層次,而非某一特定階段的直接延續。不過,今天人們往往把他的語言視為拉比希伯來語的延續,尤其在語法上更是如此。無論他使用哪種語言進行創作,他都被視為能為那種語言帶來偉大文學成就的代表人物。[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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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沃拉·巴倫(1887–1956)是一位希伯來語作家,她以獨特的語言風格吸引了讀者的注意——那是在意第緒語占主導地位的東歐地區。她早期的作品多描寫女性在意第緒文化傳統中的生活,後來則更加關注女性主義主題。她的寫作題材大體分為兩類:一是女性在宗教與家庭生活中的邊緣處境;二是男女之間、以及代際之間的緊張與衝突。[12]
另見羅伯特·伯納德·阿爾特及其著作《希伯來散文的發明》,他在現代希伯來文學及其通過創造性寫作實現語言復興的語境方面有重要研究。該書中有相當大一部分內容專門討論阿布拉莫維奇。雅艾爾·S·費爾德曼在其著作《現代主義與文化轉譯》中,也簡要概述了門德勒及其所處的文學環境。她指出意第緒語對他希伯來語寫作的影響,並將這種語言間的互動一直追溯到美國最後一位哈斯卡拉詩人加布里埃爾·普雷爾。最終,像約瑟夫·哈伊姆·布倫納這樣的作家脫離了門德勒的風格,開始採用更具實驗性的寫作手法。
在《偉大的希伯來教育家》(גדולי חינוך בעמנו,魯賓·馬斯出版社,耶路撒冷,1964)一書中,澤維·沙爾夫斯坦將以下人物列為希伯來教育運動的重要貢獻者:猶大·勒夫·本·比撒列、納夫塔利·赫爾茨·韋塞利、拉比沃洛任的哈伊姆、拉比納夫塔利·茲維·耶胡達·柏林)、拉比以色列·薩蘭特、以色列·邁爾·哈-科亨、阿龍·卡恩斯塔姆、沙洛姆·約納·查爾諾、辛哈·哈伊姆·維爾科米茨、伊薩克·愛潑斯坦、戴維·耶林、桑普森·本德利、尼森·圖羅夫、莎拉·申尼爾、耶希爾·哈爾佩林、H·A·弗里德蘭以及雅努什·科扎克。[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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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德勒的文風很快被同時代作家熱情地接受,並迅速傳播開來。這種風格也被擴展到更多領域:1889年,阿哈德·哈阿姆以這種語言寫下了文章《這不是正道》;同年,哈伊姆·納赫曼·比亞利克在詩作《致鳥》中將這種風格引入詩歌。與此同時,人們也開始大力用希伯來語撰寫科學著作,為此科學與技術詞彙得到了極大擴充。在歐洲,希伯來語報刊開始興起,猶太復國主義團體的會議與討論也逐漸使用並記錄為希伯來語。詩人和作家如戴維·弗里施曼與薩烏爾·切爾尼霍夫斯基熱情地把歐洲文學譯成希伯來語——從芬蘭史詩《卡勒瓦拉》到莫里哀、歌德、莎士比亞、荷馬、拜倫、萊蒙托夫與埃斯庫羅斯的作品。與此同時,米哈·約瑟夫·貝爾季切夫斯基和烏里·尼桑·格內辛等作家開始用希伯來語創作複雜的短篇小說與長篇作品,首次以這種語言表達心理現實主義與內在意識。當這些掌握新文學語言的希伯來詩人和作家陸續來到巴勒斯坦時,他們也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口語希伯來語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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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語希伯來語的復興

自中世紀以來,說著不同口語的猶太社群就一直使用希伯來語,在歐洲和近東地區彼此交流。希伯來語的使用,使得猶太人在中世紀的歐洲和亞洲之間的國際貿易中得以繁榮。分布在歐洲、中東、北非和印度的猶太商人通常都懂得足夠的希伯來語,可以互相溝通,因此相比之下,他們在跨地區貿易時遠比非猶太人更為便利,因為他們沒有語言障礙。[14]在巴勒斯坦的猶太人中,由於人們說著阿拉伯語、拉迪諾語、意第緒語和法語等多種語言,涉及不同社群之間口頭交流的事務通常會用一種經過改造的中世紀希伯來語來處理。至少自19世紀初以來,在耶路撒冷的市場上,不同語言背景的猶太人之間就已經以希伯來語作為交流語言。[15][16]
艾利澤·本-耶胡達是立陶宛猶太人,1881年移民至巴勒斯坦,他被稱作是「希伯來語復興者」,[8]他對於這個復興運動的貢獻是充滿意識形態和象徵性的:他是第一個提出復興希伯來語這個概念的人,在報紙上刊登關於這個理念的文章,並發起了被稱為《本·耶胡達詞典》的編纂計劃。[17]然而,真正促成希伯來語復興的,是「第一次阿利亞」和「第二次阿利亞」移民浪潮中定居點的發展。在這些定居點中,最早的希伯來語學校得以建立,希伯來語在日常生活中被越來越多地使用,最終成為一種系統化的民族語言。儘管如此,本-耶胡達之所以聞名——甚至飽受爭議——仍主要源於他作為希伯來語復興運動的發起者和象徵性領袖的地位。
本·耶胡達在希伯來語復興中的主要創新,是他創造了大量新詞,用來表示猶太古代所未知的事物,或那些在原本的希伯來語語境中早已被遺忘的概念。他造出了諸如「חציל(ḥatzil)」表示茄子(借自阿拉伯語 ḥayṣal حَيْصَل),「חשמל(ḥashmal)」表示電(借自阿卡德語 elmešu[18])這樣的詞。[19][18]不過,「ḥashmal」一詞實際上早已出現在《以西結書》第1章中;公元1世紀的猶太學者猶大拉比曾將其解釋為「會說話的火焰生物」。[20]
由於某些新大陸作物在古代希伯來語中沒有對應的詞彙,本-耶胡達為它們創造了新的詞語:他把玉米稱為תירס(tiras),把番茄稱為עגבניה(ʿagvaniyyah)。前者源自《創世記》第10章中雅弗的兒子「提拉」之名——提拉有時被認為是土耳其人的祖先,而土耳其人傳統上被視為玉米傳入歐洲的主要中介。[21]後者則是借用德語Liebesapfel(直譯為「愛情蘋果」)的意象造出來的詞,以希伯來語三輔音詞根ע־ג־ב(意為「情慾」)為基礎。這個新詞最初由葉基爾·米歇爾·平內斯提出,但被本-耶胡達認為過於粗俗,他建議改稱為badūrah。[22]然而,最終「ʿagvaniyyah」這一名稱取代了其他提法並沿用下來。
有時,古希伯來語中的舊詞在現代被賦予了全然不同的意義。例如,希伯來語詞כביש(kǝvīš) 現在表示「街道」或「公路」,但它原本是一個阿拉姆語形容詞,意思是「被踩出的、被踏平的」,並非名詞,最初僅用來指「被踏出的路徑」。[23]另一個例子是ריבה(ribah),本-耶胡達將其用作「果醬」或「橘子醬」的新詞,他認為它源自詞根reḇaḇ,並與阿拉伯語 murabba(意為「果醬、蜜餞」)有關。然而,大多數拉比認為這是他的一個錯誤。[24]他還創造了תפוז(tapuz) 這個表示「橙子」的詞,由תפוח(tapuaḥ,蘋果)與זהב(zahav,金子) 組合而成,字面意思是「金蘋果」。
תירוש(tirosh)一詞在《希伯來聖經》中共出現了38次,如今在現代希伯來語中普遍用來表示「葡萄汁」。然而在最初的語境中,它只是「新酒」的同義詞,意指剛釀成的葡萄酒。[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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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語希伯來語的復興大體可分為三個階段,分別對應於:(1) 第一次阿利亞時期,(2) 第二次阿利亞時期,(3) 英國託管時期。在第一個階段,活動的重心是定居點中的希伯來語學校以及「純淨語言協會」;[26]在第二個階段,希伯來語被用於集會和公共活動;到了第三個階段,它成為「伊舒夫」日常通用的語言。此時,希伯來語已經同時具備了口語與書面語的功能,其重要性也體現在英國託管時期被賦予的官方地位上。[27]整個復興過程的每個階段都伴隨著大量組織的成立——這些組織積極參與並在思想上推動了希伯來語運動。由此誕生了希伯來語中學(גימנסיות)、希伯來大學、猶太軍團、新總工會,以及特拉維夫——首座以希伯來語為基礎建立的城市。
在各個時期,對於支持者和反對者而言,希伯來語都象徵著意第緒語的對立面。與流亡中的意第緒語相對的,是復興後的希伯來語——它代表著猶太復國主義、民間先驅的精神,更重要的是,代表著猶太民族向擁有自己土地的「希伯來民族」轉變的過程。意第緒語常被輕蔑地稱為一種行話,其使用者也因此遭遇強烈的反對,最終引發了希伯來語與意第緒語之間的「語言之戰」。[12]
不過,也有一些語言學家持不同意見,例如諸葛漫就有頗具爭議的看法。他認為:「意第緒語是以色列希伯來語的主要來源之一,因為在以色列希伯來語形成的關鍵時期,大多數語言復興者和早期在以色列地的先驅者的母語都是意第緒語。」[28]諸葛漫指出,儘管這些復興者希望以閃米特語的語法和發音來說希伯來語,但他們無法擺脫源自歐洲背景的阿什肯納茲思維方式。他認為,他們試圖否認自己的歐洲根源、排斥流散文化、避免混合特徵(如意第緒語所體現的那樣)的努力最終失敗了。諸葛漫甚至表示:「如果當初發起語言復興的是以阿拉伯語為母語的猶太人(例如來自摩洛哥的群體),那麼以色列希伯來語在語言譜系和類型上都會完全不同——會更加閃米特化。奠基人群體對以色列希伯來語的影響,遠非後來移民所能相比。」[28]

19世紀的歐洲,隨著猶太民族主義的興起,艾利澤·本-耶胡達被猶太復國主義的新思想所吸引。當時,人們普遍認為,一個民族若要被視為擁有民族權利,必須具備一個社會成員和個人都共同使用的語言。1881年10月13日,本-胡達在巴黎開始用希伯來語與朋友交談——據說那是現代希伯來語的第一次日常對話。[29]同年晚些時候,他移居巴勒斯坦,定居在耶路撒冷。
在耶路撒冷,本-耶胡達開始努力推廣「以希伯來語為日常語言」的理念。本-耶胡達以自己家庭作實驗,他和他妻子對自己的小孩只說希伯來語,他們的長子伊塔瑪·本-阿維於1882年7月31日出生在耶路撒冷,被認為是第一位以現代希伯來語為母語的猶太人。他鍥而不懈地希望引起大眾注意這件事,創立了推廣口語希伯來語的協會,並創立了希伯來語報紙哈哲維報。他還曾在希伯來學校任教,首次採用「用希伯來語教希伯來語」的教學法。到1889年,已有希伯來語戲劇上演,也有學校教孩子說希伯來語。[26]然而,本·耶胡達勸導猶太家庭在家中只使用希伯來語的努力收效甚微。據他自己所說,在他移居巴勒斯坦十年後,耶路撒冷只有四個家庭在日常生活中完全使用希伯來語。而據《哈什卡法》報1900年的報道,當時這樣的家庭也不過十戶。[30]
另一方面,在奧斯曼時期,第一次阿利亞運動的農業定居點(稱為莫沙瓦)中開始出現更廣泛的活動,重心主要放在希伯來語學校的建立上。1884年,亞利·利布·弗魯姆金創辦了一所希伯來語寄宿學校,宗教課程以希伯來語教授,學生也用希伯來語與老師及同學交流。1886年,位於猶太人定居點里雄萊錫安的哈維夫小學成立,課程完全以希伯來語授課。哈維夫小學被認為是現代史上第一所真正意義上的希伯來語學校。從19世紀80年代起,農業定居點的學校逐漸開始用希伯來語教授一般科目。1889年,以色列·貝爾金德在雅法創辦了一所學校,使用希伯來語作為主要教學語言,但僅維持了三年。[31]1890年,基於「純淨語言協會」而成立的「文學委員會」開始在城鎮和鄉村學校中進行實驗,證明了希伯來語有可能成為定居點中的唯一通用語言。[26]不過,當時的進展依然緩慢,困難重重:許多家長反對孩子學習這種「沒有實用價值」的語言,認為它無法用於高等教育;為農民子女設立的四年制學校質量不高;缺乏足夠的語言手段來教授希伯來語,日常生活用語極度匱乏,更沒有合適的希伯來語教材。此外,人們在發音體系上也沒有達成共識——有的教師使用阿什肯納茲發音,有的則採用塞法迪發音,這進一步加劇了教學上的混亂。
1889年,本-耶胡達與拉比雅各布·邁爾、哈伊姆·赫爾申松及教育家哈伊姆·卡爾米共同創立了「純淨語言協會」,以推廣希伯來語教學為目標。該協會在學校、宗教啟蒙班和葉史瓦中推動希伯來語教育。起初,他們僱傭能說希伯來語的女性,教授猶太婦女和女孩口語與書面希伯來語。1890年,該協會成立了希伯來語委員會,專門為日常生活及各類現代用途創造新的希伯來詞彙,並提倡語法規範的使用。雖然協會在1891年解散,但希伯來語委員會繼續運作,出版書籍、詞典、通告和期刊,創造了數以千計的新詞。[32]這一委員會一直持續運作到1953年,隨後由希伯來語言學院繼承其職能。
1893年,雅法開辦了一所男生希伯來語學校,隨後又成立了一所女生學校。雖然部分課程以法語授課,但希伯來語是主要的教學語言。接下來的十年間,這所女子學校逐漸發展為希伯來語教育與推廣活動的重要中心。1898年,第一所希伯來語幼兒園在里雄萊錫安成立,[31]1903年,又有第二所幼兒園在耶路撒冷開辦。
1903年,希伯來語教師聯盟成立,共有六十位教育者參加了首次大會。雖然從人數上看並不算龐大,但這一希伯來語教育體系成功培養出幾百名能流利使用希伯來語的人才,證明了希伯來語完全可以用於日常生活的交流之中。

隨著第二次阿利亞運動的展開,希伯來語的使用開始從家庭和學校的範圍,擴展到公共領域。出於拒斥流散生活及其意第緒文化的思想動機,第二次阿利亞運動的成員建立起一些相對封閉的青年社群,這些人擁有共同的世界觀。在這些社群中——主要是在農業定居點(莫沙瓦)——希伯來語被用於所有公開集會中。儘管在家庭和私人場合中還未完全普及,但希伯來語已經穩固地成為各類會議、討論和集會的唯一用語。受過教育的第二次阿利亞運動成員早已熟悉在歐洲發展起來的文學希伯來語,他們認同這樣的理念:希伯來語可以成為猶太民族在以色列實現國家存在的推動力量。[6][33]與此同時,那些畢業於希伯來學校的人也加入了這一群體,他們已開始在家庭中培養以希伯來語為母語的下一代。就在這一時期,世界錫安主義大會也正式將希伯來語定為其官方語言。
隨著越來越多的希伯來語教育機構出現,希伯來語教育持續擴展。希伯來語幼兒園的數量不斷增加。1905年,教育工作者耶胡達·萊布和法尼婭·馬特曼-科恩夫婦在雅法的公寓裡開設了第一批用希伯來語授課的中學課程。.[34]希伯來語教師們重新組建了希伯來語委員會,開始制定統一的語言規範,以取代此前各自為政的用法。[26]委員會宣布,其使命是「讓希伯來語準備好成為生活各個領域中使用的口語」,並據此制定發音和語法規則,提供新詞,以供學校和公眾使用。
希伯來語教材的廣泛出版也在這一時期開始,同時還創作了類似《鵝媽媽》那樣的兒童韻文。20世紀第一個十年間,愛潑斯坦和維爾科米茨主導的希伯來語教育取得了顯著進展——他們要求孩子不僅在學校里不能說意第緒語,在家中和街上也必須使用希伯來語,從而推動了希伯來語的更廣泛使用。[6]這一時期,第一批以希伯來語為母語的人——主要是在第一次阿利亞運動時期的希伯來學校中學會希伯來語、並將其作為主要語言的人——開始成年。除個別早於此的例外(如伊塔瑪·本-阿維)外,第一代在家庭中從父母那裡習得現代希伯來語、而非主要通過學校學習的兒童,正是在這一十年中出生的——他們的父母正是曾就讀於第一次阿利亞運動時期希伯來學校的人。[35]此外,這一時期的許多猶太移民,在來巴勒斯坦之前就已通過教育掌握了相當程度的希伯來語閱讀能力。多數人仍將其作為第二語言來學習。隨著母語使用者人數的增加,以及第二語言使用者水平的提高,希伯來語報刊業得以發展,並在這一時期大幅提升了人氣和發行量。到1912年,人們普遍注意到,全國幾乎沒有哪個年輕猶太人不會讀希伯來語報紙。
1909年,第一座希伯來語城市特拉維夫建立。在這座城市的街頭與咖啡館裡,希伯來語已經被廣泛使用。城市的全部行政事務都以希伯來語進行,那些新移民或尚未會說希伯來語的人被迫用希伯來語交流。街道標牌和公共告示也都用希伯來語書寫。同年,繼馬特曼-科恩夫婦創辦的第一所希伯來語中學之後,海爾茲利亞希伯來語高級中學的新校舍也在這座城市落成。
這一時期希伯來語發展的頂點出現在1913年,即著名的「語言之戰」。當時,「援助德國猶太人協會」正籌建一所工程師學校(最初名為「技術學院」,1912年已開始建設),[36]堅持要求以德語作為教學語言。他們的理由之一是,德語擁有龐大的科學與技術詞彙體系,而若改用希伯來語,則必須從零開始創造對應詞彙,其中許多還需要通過借譯或翻譯的方式造出。然而,幾乎整個伊舒夫都一致反對這一提議,最終該方案被否決。結果,以希伯來語為教學語言的以色列首屈一指的理工學院——以色列理工學院由此誕生。這場事件被視為一個分水嶺,標誌著希伯來語真正轉變為猶太定居社會的官方語言。
同樣在1913年,希伯來語言委員會投票決定確立希伯來語的正式發音標準——這一標準大體以塞法迪猶太社群的發音為基礎,因為在他們聽來,這種發音比歐洲猶太社群使用的阿什肯納茲發音更為「正宗」。[37]
隨著越來越多的孩子在希伯來語學校接受教育,以希伯來語為母語的人數也隨之增長。隨著希伯來語成為主要語言的人口增加,人們對希伯來語讀物和娛樂內容——如書籍、報紙和戲劇——的需求也不斷上升。到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約有三萬四千名在巴勒斯坦的猶太人將希伯來語登記為他們的母語。[38]
第一次世界大戰後,巴勒斯坦處於英國的敵占區管理局管轄之下,隨後成為英國委任託管地。在這一時期,希伯來語繼續發展,成為伊舒夫的主要語言。根據委任統治的法律規定,英語、希伯來語和阿拉伯語為巴勒斯坦的三種官方語言。[27]1919年,建立了一套以希伯來語為教學語言的統一猶太學校體系。隨著伊舒夫的擴張,新抵達的僑居地移民多不以希伯來語為母語,他們通常在移民前或抵達巴勒斯坦後學習希伯來語作為第二語言,而他們的子女則在成長過程中把希伯來語作為母語習得。此時,希伯來語作為伊舒夫的通用語的地位已成定局,語言復興的過程也從創造階段進入了擴展階段。在特拉維夫,人們成立了語言保衛者營,致力於推動公眾使用希伯來語。如果有人在街上被聽到講其他語言,就會被告誡:「猶太人,說希伯來語!」(יהודי, דבר עברית),或更押韻地說成:「希伯來人,說希伯來語!」(עברי, דבר עברית)。這一運動由本-耶胡達的兒子伊塔瑪·本-阿維發起。
希伯來語言學院專注於希伯來語的結構和拼寫問題,並推動了有關在英國託管巴勒斯坦進一步推廣希伯來語使用的討論。該學院還與語言學院合作,以學術形式出版了《便西拉智訓》。[26]
1922年巴勒斯坦人口普查顯示,在英國託管的巴勒斯坦共有80,396名希伯來語使用者:南部地區829人,耶路撒冷-雅法地區60,326人,撒馬利亞地區706人,北部地區18,625人。其中,城市地區共有65,447名希伯來語使用者,分布如下:耶路撒冷32,341人,雅法19,498人,海法5,683人,加沙44人,希伯倫425人,納布盧斯15人,采法特2,937人,利達6人,拿撒勒43人,拉姆拉27人,提比里亞4,280人,阿卡13人,圖勒凱爾姆21人,拉姆安拉7人,傑寧2人,貝爾謝巴86人,拜山13人。[39]


到1948年以色列建國時,出生於巴勒斯坦的猶太人中,有80.9%的人在日常生活中只使用希伯來語,另有14.2%的人將希伯來語作為其兩種或多種語言中的主要語言。而那極少數不以希伯來語為第一語言的巴勒斯坦出生的猶太人,大多是在希伯來語學校體系建立之前成長起來的。[40]
以色列獨立後,來自歐洲、北非、中東及世界其他地區的大批猶太難民紛紛湧入,使以色列人口在短時間內迅速增長,幾乎翻了一番。[41]這些移民說著各種不同的語言,因此必須學習希伯來語。移民兒童通常通過學校學習希伯來語,而政府和社會也投入了大量精力,確保成年人能夠掌握這門語言。為此,建立了名為「烏爾潘」的強化希伯來語學校,用於教授移民基本的希伯來語技能。烏爾潘課程逐漸成為移民以色列經歷中一個重要而獨特的組成部分。
年輕的成年移民主要在以色列國防軍的強制服役期間學會希伯來語。軍隊的目標是讓士兵掌握足夠的希伯來語,以便能在服役期間及退役後的平民生活中正常交流。20世紀50年代,大多數軍營都設有希伯來語教學,由受聘教師和女兵負責授課。1952年的一項命令要求,士兵必須學習希伯來語,直到能夠就日常事務自由交談、能給指揮官寫信、能聽懂基礎講座,並能閱讀帶有元音符號的報紙為止。士兵們在日常服役過程中也不斷習得希伯來語。那些在服役即將結束時仍未掌握足夠希伯來語的士兵,會被送往軍方專門設立的希伯來語學校,在最後三個月集中學習。來自阿拉伯國家的移民通常比來自歐洲的移民更快掌握希伯來語,因為阿拉伯語與希伯來語同屬閃米特語族,兩者在結構和詞彙上有許多相似之處。
在日常生活中,移民們通常只在必要時才使用希伯來語,最常見的場合是工作,其次是在一定程度上用於滿足文化需求。而在家庭和社交場合,他們更傾向於使用自己的母語。1954年,大約有60%的人口表示自己使用不止一種語言。移民的子女往往將希伯來語作為第一語言,而父母的母語則逐漸退化為第二語言,甚至完全被遺忘。以色列的阿拉伯少數族群也開始學習希伯來語——阿拉伯學校中開設了希伯來語課程。[40]自1948年起,希伯來語在阿拉伯學校中被規定為必修科目,從三年級開始一直持續到中學畢業,但教學的主要語言仍為阿拉伯語。[42]這種安排形成了一種新的語言格局:阿拉伯少數群體依然以阿拉伯語為母語,同時又具備較高的希伯來語能力。
來自東歐的移民中,意第緒語也相當普遍。儘管以色列致力於通過在學校中推行希伯來語教學來推廣希伯來語作為共同的通用語,但意第緒語依然在文化領域和日常生活中繼續存在。[43]新成立的以色列政府中,許多人對意第緒語持貶低態度,並採取政策推動希伯來語的普及,同時削減對意第緒語文化活動的支持。建國一年後的1949年,以色列政府依據其對外語出版和演出內容的管理權,禁止了意第緒語劇院和刊物(但保留了一個重要例外——詩人阿夫羅姆·蘇特凱弗主辦的文學期刊《金鍊》)。[44]
另見
- 意第緒運動
參考文獻
參考書目
外部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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